互相调侃

她清冷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吴邪脑中那荒谬又惊悚的联想链条。

吴邪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惊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事。” 他靠回椅背，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但脑海中，三叔模糊的面容和吴心的侧脸，却诡异地开始重叠。

车子平稳地驶回了公路，朝着与考察队汇合的地点驶去。暮色四合，荒野的风刮过车窗。吴邪闭着眼，眉头却深深锁起。

她感受到吴邪的情绪变化，扫了他一眼，这人莫不是大姨夫来了。

车内，黎簇连日来的提心吊胆耗尽心力，此刻已沉沉睡去。王盟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副驾驶上这位……嗯，估计真来“大姨夫”了，在闹觉呢！

“吴心。”吴邪突然出声。

后者没有应声，只是微微侧过脸，下颌线条清晰，示意他有话就说。

“你不会真看上这小子了吧？”吴邪挑挑眉，颔首点了点后座睡得人事不省的黎簇，语气带着点探究，又有点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别扭。

吴心：“……”

果然是大姨夫上头了。出来的时候盐罐子打翻了吧？闲成这样。

吴邪见她沉默，只当是默认——毕竟现在年轻人都流行什么“小鲜肉”，黎簇这小子确实长得不错。

“话说你们张家人，”吴邪掀开眼帘，靠着的脑袋微微偏向驾驶座方向，眼神带着点促狭，“年龄不能按常理推算。所以张小姐，冒昧问一句，您贵庚啊？”

“确实挺冒昧。”吴心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打了两下皮革，语气波澜不惊，“不过巧了，有件事我也好奇许久了，正好请吴老板解惑。”

“你问。”吴邪不疑有他，只当她要问正事。

吴心见他上套，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带着明显戏谑的弧度：“道上有个说法，别人下墓是寻宝探秘，您吴老板下墓呢，是给黑瞎子送医药费，给小哥刷KPI。走哪儿炸哪儿，开棺必起尸……吴老板，这传言是真是假，您给解解惑呗？”

吴邪：“……”

空气瞬间凝固。吴邪像是被点了穴，猛地扭过头去，眼睛闭得死紧，腰杆挺得笔直，那姿态，坚定得如同入了党。

吴心从后视镜里瞥见他这副模样，唇角笑意加深。小样儿，跟我斗？治不了你了？

车内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后排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吴邪那点被强行压下去的窘迫，在寂静中发酵，混合着对吴心年龄和张家秘密的好奇，搅得他心绪更加烦乱。他忍不住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去瞄旁边开车的人。

吴心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侧脸在仪表盘微光的映照下，线条清冷而专注，仿佛刚才那贴脸开大，调侃他的不是出自她口。她甚至还有闲心，随着车载电台里微弱的音乐节拍，用指尖在方向盘边缘轻轻点着。

“咳……”吴邪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点场子，声音还有点干巴巴的，“那什么……传言嘛，总有夸张的成分。瞎子那是专业过硬，小哥……小哥那叫实力碾压，跟我关系不大。”他顿了顿，试图转移话题，目光又飘向黎簇，“倒是这小子，你……”

“哦？”吴心打断他，语气平淡无波，视线却精准地从后视镜里捕捉到吴邪偷瞄的眼神，“看来吴老板对我的‘年龄’和‘偏好’确实非常关心。不如，我们先聊聊您在三夹山那回？听说您一脚下去，那千年不腐的‘睡美人’当场就‘起床气’爆发了？还是说说西王母宫那次，您开个棺，连隔壁墓室的粽子都给‘唤醒’了，差点给小哥开了个‘团购KPI’？”

——

吴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连自己回想起来都脚趾抠地的“光辉事迹”，就这么被吴心轻描淡写地、一件件精准点名！公开处刑！

“开、车！专心驾驶！安全第一！……黎簇睡得挺好哈，小孩子长身体，多睡会儿好……”

他语无伦次，彻底放弃抵抗，眼神飘忽地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模糊夜色，假装研究起外面黑漆漆的荒野地质构造，心里疯狂刷屏：惹不起惹不起！

吴心从后视镜里瞥见他这副“我已入党，心如止水，勿扰勿cue”的模样，唇角那抹戏谑的笑意终于加深了几分，她妈也没全骗她，这便宜哥哥确实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