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白早就准备好她休息的地方,看得出是用了心布置的,房间里处处透着女孩子的精致与温柔,看这情况,已经布置有一段时间了。
她刚安顿下来,管家就送来了零花钱。数目不小,像是要把这些年缺的全部补上。这意外之喜来得正是时候,她正愁没钱可用,没想到有人主动送上门。这简直像一场及时雨,不仅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还让她手头宽裕了不少。
她就在吴家老宅住了下来。当晚,老太太听说她回来了,高兴得带了一大堆见面礼来看她,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贴心话。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吴奶奶握紧她的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吴心有些不自在。从她断断续续的记忆里,自己从小到大都过得磕磕绊绊,从来没有人这样拉着她的手、温声细语地和她拉家常。
“娘,你别吓着孩子。”吴二白像是看出她的局促,适时出声解围。
吴奶奶这才笑着摸摸她的头,收回手,“瞧我,光顾着说话了。快来吃饭,奶奶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吴心看着碗里堆得高高的菜,心里有些发涩。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人全心全意对她好。
“除了花椒,没什么忌口的。”她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轻声回答。
吴奶奶慈祥地笑着,立刻招呼人吩咐下去:以后小姐在的时候,菜里一律不准出现花椒。
“这孩子,长得真讨喜,跟小邪一样俊。”吴奶奶越看越满意。她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却自带大家闺秀的气质,言行举止挑不出半点错处。
吴二白看着母亲欣喜的模样,素来淡然的脸上也掠过一丝笑意。老太太是没见到她伶牙俐齿的时候——这小家伙,挺会装。
时间不早了,一路奔波辛苦,老太太也没多留,叮嘱几句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之后三天,吴心过得平静安稳。白天陪老太太聊天,祖孙俩感情越来越好。老太太对她了解越多,越是疼她,添了许多新衣服。老人家总觉得女孩子穿旗袍最好看,尤其像她这样身段纤秀、气质干净的姑娘。
不过,面对一整柜的旗袍,吴心有些头疼。
奶奶实在太热情,热情得让她招架不住。
但不得不承认,旗袍穿在她身上的确好看,妥妥的大家闺秀模样,连吴二白见了,都夸母亲眼光好。
不但好看,还有些勾人。
夜色渐深,吴家老宅大多灯火已熄,只余廊下几盏灯笼在微风里轻轻摇晃,漾开一圈圈暖黄光晕。
吴心坐在红木书案前,指尖无意识抚过旗袍细腻的丝绸面料,不怎么适应地动了动肩。这件湖蓝色旗袍是奶奶今天刚送来的,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妥帖地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确实美,但也确实……束缚。
窗棂极轻地响了一声,像是夜风偶然叩击。
吴心抬眼望去,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唇角弯起一丝了然的笑。雕花木窗被无声推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如猎豹般敏捷滑入,落地几乎无声。
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姿态闲适得像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客人。他穿着利落的黑色衣裤,身形挺拔,月光透过窗缝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硬朗的线条。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书案后的她,那双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笑意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眸色瞬间深了下去,呼吸几不可察地窒了一瞬。
房间内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台灯,光线柔和地洒在女孩身上,湖蓝色的旗袍将她的肌肤衬得愈发白皙润泽,平日里或狡黠或清冷的气质,被这极具传统韵致的衣裳一衬,奇异地融合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含蓄又勾人的风情。
他看着她,一时忘了说话。
吴心手臂支在书案上,手心托着下巴,整好以暇地欣赏着他罕见怔愣的模样,眼中闪过促狭的光,“张先生,大半夜爬女孩窗户,不怕被人当流氓逮起来?”
张海客终于回过神,听到她这带着戏谑的调侃,低低地笑了一声。几步走到书案前,目光依旧灼灼地烙在她身上。
“BB,你选的这地儿,”他声音带着点夜风浸染过的微哑,“可不好进。”吴家老宅的防卫,确实远非寻常富户可比,九门人和汪家进来都得掂量一下。
“你怎么来了?”吴心又问,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突然想起一事,“我发地址给你,只是以防万一。”她做事习惯留后手,但并没真的预料到他会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
“收到你的‘万一’,我还能坐得住?”张海客挑眉,说道。他走近几步,靠坐在书案边缘,低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