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伤心的是意欢,绝望的也是意欢,可哭的昏天抢地的竟是咱们高曦月这个小可爱。
可能是平时自己隐藏的太好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当真正从自己口中说出这些事情后,高曦月心里的负累才好受了许多。
平时虽然还是口无遮拦,咋咋呼呼,相熟一些的人还是知道她与以前不同了。之前的高曦月哪里会道歉,哪怕说自知理亏,高傲的小孔雀还是会摇摇尾巴,摆摆手,骄傲的抬着头说:本宫这次就原谅你了。
可是后来,她会道歉,她会认错。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可这次哭过以后,高傲的孔雀回来了。众人看见她的改变,私底下偷偷的问海兰,发生了什么事情。
意欢这个人不喜与人亲近,平时也清冷,却是也是一个管得住自己的嘴的家伙。
自从在海兰那里得知自己家人的近况后,金玉妍一口怨气,一直憋闷在胸口。她想杀了玉氏王爷,杀了李尹,可是她没有办法。一是距离问题,二也是她做不到。
这样的无力感是她嫁给给弘历做格格后,第一次。
趁着夜色,她带着贞淑来到了意欢这里。与高曦月那个自来熟的不同,金玉妍与意欢没有任何交集,除了得知意欢生病着宫人送点补品以外,几乎没有过语言上的交流。
坐胎药一事只有富察琅嬅、如壹、海兰三个人知道,她们也未曾把这事告知过另外人。毕竟这种恶心事儿,实在不能摆上桌面聊。
意欢见到深夜前来的金玉妍,除了困惑还带着一丝害怕。
她的美与寻常人不同,与生俱来就有一股侵略性,让人敬而畏之,又不得不多看两眼。
意欢疑惑的开口:“嘉妃娘娘怎么在这个时辰过来?”
金玉妍微微一笑:“哟,意欢妹妹这是病糊涂了,怎么见到本宫不请安?”
意欢确定了对面之人来者不善,态度也冷了不少:“您看嫔妾的样子,还能请安吗?”
金玉妍尴尬一笑,示意平时这个腔调习惯了,一下子没改过来。示意贞淑打开盒子,盒子里躺着的是极为罕见的千年山参,怕是整个皇宫也找不到第二根。即便切个一小片,含在嘴里,吊命也是可以吊不少时间的。
意欢不懂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开门见山:“嘉妃娘娘,到底何事?”
微塄半刻,屏退众人。
意欢身边的宫女满是担心的看着自己家主子,意欢知晓她在想什么,说:“下去了,本宫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随即也退了出去。
金玉妍这才开始说了自己的故事,从自己跟李尹的两小无猜说到了弘历的自私凉薄,从母亲的惨死,妹妹的遭遇说到了李尹即将继位,成为玉氏下一任王爷。就这么说啊说啊,心里的不安和自己的无力,也随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露,慢慢的消散在心里。
亲人的离世就像是一朵布满黑暗的阴云,知晓风雨欲来,但是没有丝毫办法阻止下一秒暴雨的肆虐。接着就是漫长的潮湿,不知晓何时阳光才能彻底晒干这些雨滴。
可是终有一天会的,不是吗?只不过雨在她们心里下了一场又一场,太阳根本来不及。
不得不说,意欢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金玉妍哭时陪着哭,金玉妍说到气愤之处时陪着一起气愤。
一个人孤单,两个人就可以对抗世界了。虽然有贞淑,自己也视贞淑如亲姐姐般对待,可她还有家人在玉氏,她做不到将这些事一股脑的倒给她。贞淑也会害怕的不是吗?
待两人聊得差不多时,金玉妍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已经躺在了意欢的身边,这是意欢进宫以来触碰到除弘历以外的人的身躯。身旁的温度,竟然也能让自己温暖一些,不禁在脑子里浮现:所以,爱情不是全部对吗?
有一就有二,慢慢的意欢这里竟也热闹了起来。
纯妃会如那喋喋不休的麻雀般,过来絮絮叨叨自己孩子是多么的调皮,多么的不争气;陆沐萍会像那欢蹦乱跳的小鸟般,过来叽叽喳喳地聊自己以前在宫外是多么的自由,吃食是多么的丰富、多么的美味;就连一向沉稳的陈婉莹也会像那展示珍宝的收藏家般,过来给她看自己这些年来给弘历画的那些画,从年少的青葱直至现在中年的疲态。
恰到好处的倾诉是对诉说着和倾听者都有益的事情,说的人可以讲出满心委屈,听得人也可以过程中自我审视,自我改变。
意欢就在这一场一场的倾听中慢慢找回了自己,没有遇见过弘历的自己。
富察琅嬅和海兰是在意欢大好之后过来的。
富察琅嬅率先开口:“意欢妹妹,这坐胎药之事,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海兰也附和道:“是啊,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了,皇上那边。。。”
意欢沉默片刻,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臣妾想要个孩子。”
富察琅嬅和海兰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担忧。
富察琅嬅轻声说道:“意欢,你心里应该清楚,皇上不喜你有孕。”
海兰也劝道:“是啊,不如我们再从长计议,寻找其他更稳妥的方法可好?直接怀孕我怕是不仅伤及孩子,连你自己也保不住。咱们的皇上,不允许有任何威胁他地位的事情发生。”
意欢摇了摇头,说道:“深宫寂寥,我需要有一个孩子。我只以为孩子是两个相爱之人的骨血,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融为一体。但现在,既然她伤害我,欺骗我,忌惮我,那这孩子就是我此生以后唯一的依靠,我想阿玛额娘了,为着这样一个男人,离家进宫,不管是男是女,我只盼有一日能随着她出宫,再见一见我家中亲人就好。”
富察琅嬅和海兰见意欢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什么。
富察琅嬅说道:“既然妹妹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全力支持你。只是,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身体。”
海兰也说道:“再多说一句,他日一旦有孕,皇后娘娘怕是保不住你,你可以请求太后,待来日生产之后,也交由太后抚养。”
意欢若有所思,接着感激地看着两人,说道:“谢谢。”
回宫路上,富察琅嬅疑惑的看着海兰,问:“海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海兰笑笑:“姐姐为何有此疑问?”
富察琅嬅:“你为何会觉得本宫保不住她们?为何要让她寻求太后帮助?”
海兰:“姐姐,这么久了,皇上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吗?说句阴狠毒辣也不为过。姐姐真的有把握防住吗?且不让姐姐插手,也是为了保护姐姐,来日若是舒贵人一旦有孕,更换汤药之事必会被发现,我不想姐姐受到伤害。若她能寻求太后的帮助,皇上也只会疑心太后,却又动弹不得。”
见富察琅嬅若有所思,海兰轻声在她耳旁说:“虽有富察家,皇上一时奈何不得,可还有永琏永琮,太子之位不可旁落。只有把水搅浑了,咱们才能有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