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青福晋被降为格格了。”
竞棠正跟海兰学着刺绣,听到这话头都没抬的“嗯”了一声,海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竞棠
“姐姐。”
“嗯?”
竞棠有些疑惑的看着海兰,海兰有些不可置信“竟然如此简单吗?”
她听着海兰的话笑了起来“你瞧,什么青梅竹马,又是什么心上人,只要有心没有什么做不成的。”
苏绿筠躺在云霞阁的床上,听着可心的话,她的指甲扣进手心“什么!只是这样?”
可心点了点头“主儿…”
苏绿筠靠在床头,一下子就泄了气
“她要害我的孩子,王爷竟然只是将她降为格格,那么我和我的孩子又算什么?”
“主儿,陈大夫说您不能动气啊,本就动了胎气,若是小主子有了什么事,您可怎么办…”
“我怎么办?”
苏绿筠一点精神都没有,前几日的欢喜,如今差点就成了泡影,她又能怎么办?
她轻轻抚摸着还没有显怀的肚子,眼中的疲累都要溢出来了“可心,王爷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
可心抿了抿唇,不敢搭话,倒是门口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因为不管她做了什么,王爷都顾忌着和她的青梅竹马之情。”
苏绿筠眼神看向门口,来人正是海兰
“苏姐姐。”
“海兰,你来看我了。”
海兰瞧着苏绿筠这样,脸上满是担忧“姐姐,你这样一日日的熬下去,孩子可怎么办,你摸摸他,他还在他不想离开你这个母亲。”
苏绿筠偏过头眼泪落了下去“我知道,可是海兰,乌拉那拉氏用红花要打下我的孩子,王爷竟然轻轻放下,我想不通,难道我的孩子比不上一个罪妇吗?”
海兰将被子给苏绿筠盖好“姐姐,入秋了天气凉,别冻着了。”
苏绿筠嘴边一抹苦笑“冻着了,再怎么也比不上心寒更让人伤心。”
苏绿筠虽然不怎么得宠,但是弘历每次来,两个人也是郎情妾意,自从有孕后,弘历也隔三差五的来瞧一瞧她。
谈不上什么两情相悦,但是好歹,她肚子里也是弘历的孩子。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始作俑者竟然还能留在王府,苏绿筠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瞧着苏绿筠的样子,海兰叹了口气“姐姐,你要好好的,养好身子孩子才会健康。”
弘历的薄情,让苏绿筠的心从天堂坠入地狱,她听着海兰一句又一句的安慰,抚摸着肚子,她点了点头“海兰,你说的对,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得打起精神。”
海兰握住苏绿筠的手,她眉头轻皱,苏绿筠的手很凉很凉“姐姐,你手怎么这么凉,让可心换条厚被子吧。”
听着海兰的话,可心赶紧去找厚被子了。
不过初秋,外面的温度不逊于夏日,但是海兰从进了云霞阁就感受到了屋子里的凉意。
一个眼生的丫鬟进来禀告“主儿,海格格,陈大夫来给您熏艾了。”
“熏艾!”
海兰有些震惊的看向苏绿筠“姐姐…”
苏绿筠拍了拍海兰的手说道“没事,就是保胎而已,陈大夫说我到底被红花伤到了,熏艾对我对孩子都好。”
艾草的味道很快就在云霞阁中传开,海兰瞧着香炉中冒出的白烟,刺鼻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拿起帕子来遮住口鼻,苏绿筠瞧着她这样“海兰,你闻不惯这些,就先回去吧。”
海兰点点头,她起身有些担心瞧着床上的苏绿筠,苏绿筠冲她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在自怨自艾了。”
从云霞阁出来,海兰直接去了万春院,琅嬅,晞月,竞棠三人正闲聊着,晞月则是几句话都离不开对青樱的嘲笑。
“福晋,海格格来了。”
莲心进来禀告,琅嬅道“让她进来吧。”
“妾身给福晋请安,给月福晋请安。”
行了礼,有丫鬟给海兰搬了凳子过来,她坐在了竞棠身边“苏格格怎么样了。”
琅嬅知道海兰刚从云霞阁出来,便问了一句“苏格格的胎虽然保住,但是胎像不稳如今已经熏艾了。”
在场几人,只有琅嬅生过孩子,听着海兰所说的熏艾保胎,她皱起眉“她也是不容易,素练你等会去库房找着补品送去给苏格格。”
“是。”
竞棠闻了闻海兰身上的味道“怪不得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你身上有点奇怪的味道。”
海兰闻言,抬起胳膊嗅了嗅“这么明显吗?那边刚熏了艾,我便离开了。”
琅嬅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这次的事,做的不错。”
晞月笑着说道“还是福晋教导的好,瞧着如今这样,苏绿筠心中定然恨死青樱了,什么人淡如菊,到时候她解了禁足,王府怎么会有她立足之地。”
琅嬅听着晞月的话,嘴角轻扬“我已经和王爷说了,等苏格格生产后晋她为庶福晋。”
几个人听着,还是晞月开口道“福晋真是心善,若苏格格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琅嬅瞧着一旁坐着的竞棠和海兰“你们两个也是,什么时候有孕了,也一样晋为庶福晋。”
“多谢福晋恩典。”
竞棠和海兰起身行礼。
映兰院中
自从青樱被送回院子里,府中管事便将她房中的贵重物品都搬走了,就连侍奉的侍女也全都带走,只留阿箬和惢心在映兰院。
映兰院一片狼藉,青樱坐在榻上挺直身子,静静的瞧着侍女们将她的东西一趟趟搬走,管事一脸得意的看着青樱,瞧着差不多了,看到还没有动过的首饰盒道“青格格,如今您只是王府格格,再也不是侧福晋,所以您的首饰,奴才也得看看,毕竟以您现在的身份,用不得这些贵重之物。”
阿箬一脸不耐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主儿的首饰难不成也归王府管吗?要不然你去映兰院的库房把我们主儿的嫁妆也一道抬走吧!”
管事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恼瞧着坐在榻上冷眼旁观的青樱,他笑眯眯的说道“阿箬的意思想来也是格格的意思,奴才来时便怕这些东西说不清楚,所以特意带了册子来。”
说完他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本子,开始念道
“雍正五年十月
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一对
珊瑚珠排串步摇一支
并蒂海棠花步摇一支
翡翠镶金镯一对
雍正六年一月
赤金衔红宝石步摇一支
金累丝红宝石步瑶一支
赤金点翠如意步摇一支
银嵌珊瑚松石耳环一对
雍正六年三月
雍正六年九月
……
一长串的首饰名字念了下来累的管事嘴都干了,他瞧着青樱继续梗着脖子,笑着道“青格格,这些都是侧福晋所能用的,奴才这便带走了。”
阿箬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他,却说不出什么,青樱脸色不变“那便带走吧。”
“奴才告退。”
管事带着收回去的东西,扬长而去,阿箬看着对方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怒斥着“当真是小人做派,主儿得宠时他那献媚的嘴脸如今都忘了吗,现在真真是攀上高枝了,小人得志。”
惢心赶紧来拉住了阿箬的手说道“阿箬姐姐别说了。”
阿箬一把将惢心的手甩开“你拦着我做什么,你也这点本事了,他搜刮主儿东西的时候一声不吭,如今倒来管起我了!”
惢心被骂了,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退下了。
瞧着惢心那窝囊样子,阿箬白了一眼,随着最后一个人离开,映兰院的大门被紧紧关闭从外面锁了起来。
屋子里从来没这么空旷过,青樱环视四周,最后看了看手上的护甲,还好属于她的尊严还在。
阿箬出完了气,走进屋子开始收拾着烂摊子,瞧着首饰盒里没剩什么东西,阿箬忍不住为青樱委屈。
“主儿,他们也太欺人太甚了,您瞧除了护甲和您头上的首饰,便再没什么东西了。”
听着护甲还在,青樱松了口气,她瞧着阿箬劝道“算了吧,我如今被降位,落井下石的也不仅是他们。”
阿箬将地上掉落的东西一件件捡起“紫欣平日里瞧着一脸老实的样子,却不想会背地里做出这种事情,奴婢也真为主儿委屈,您明明什么都没做,是冤枉的,王爷竟然听信福晋的话,这么无情。”
“旁人有心冤枉我,人证物证俱在,王爷又能怎么办呢?”
青樱低落的神情让阿箬更加伤心“一定是福晋,她忌惮着主儿的王爷疼惜,所以才做局来冤枉您的。”
青樱不再说话,而是拿起桌子上的书,看着墙头马上,想起前几日和弘历一同看戏,青樱的心中不是滋味。
不过几天而已,物是人非。
晚膳的时间到了,惢心接过食盒有些愣住了,阿箬瞧着她那样子,心中不耐“还愣在那做什么,你要饿着主儿吗?”
惢心想说什么,阿箬直接走进了屋子,没办法她也只能将食盒拎进去。
打开食盒的盖子,阿箬看到上面盘子里放着几个馒头,她脸色当时就不好了,再看到第二盘第三盘,不过是两道素菜,连油花都见不到,更像是这些菜过了遍水就盛盘子了。
青樱对比倒是淡淡的,她刚拿起筷子,阿箬就将盘子放回食盒,只留着一盘馒头在桌子上。
瞧着阿箬气势汹汹的样子,青樱脑袋都大了,她赶紧对惢心说“你快去拦着点阿箬!”
惢心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如今饥肠辘辘的又怎么是暴怒的阿箬对手。
阿箬一把就将惢心推倒了,她拿着食盒“砰砰”敲着大门,门开了一个小缝,守门的婆子没好气的说道“敲什么敲,死了人啊,这么着急!”
阿箬本就生气,听着这话直接将手伸过缝隙给了婆子一巴掌“哎呦!”
看守的婆子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挨了一巴掌,她捂着自己的脸怒目圆瞪“你个死丫头,敢打老娘!”
阿箬将食盒打开,将两盘青菜直接对着几个婆子泼了过去“你们好大本事竟然敢断了我们主儿的吃食,你还敢在这耀武扬威的!”
外面几个婆子无一例外都被泼了一身,其中一个瞧着阿箬这样子,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用尽力气推门。
“啊!”
胳膊的疼痛直接让阿箬清醒了过来,惢心听着阿箬撕心裂肺的声音赶紧求情道“嬷嬷们,阿箬好歹是青格格的陪嫁,若是有些损伤,日后王爷若是知道了,恐怕也不能善了。”
本就是一气之下才做出的事,为首的一个婆子透过门缝看到了阿箬疼的脸上全是汗,怕真出了什么问题,她便松了手。
“今日的事本来就是阿箬先挑事的,就算闹到福晋那,我们几个老婆子也是有理的!”
没有人顶门,阿箬赶紧将胳膊收了回来,胳膊的疼痛让她实在没有力气和外面几个老虔婆骂架,只留下一句“赶紧给我们主儿换几盘好菜来,我们主儿好歹还是个格格!”
外面的几个婆子又怎么会管阿箬的叫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惢心点了支蜡烛,就着蜡烛微弱的灯光,青樱给阿箬上着伤药。
“你说你和她们吵什么,既然敢这么做,定是受人指使,又怎么会听你的呢?”
阿箬疼的脸都白了“主儿,疼!疼!”
青樱轻轻吹着,一脸无奈的说道“吃了这么大的亏,以后你行事也谨慎一些,今时不同往日。”
阿箬听着青樱这话,咬着唇说道“奴婢若是不去闹,难不成让主儿日日都吃这些残羹冷炙吗,奴婢和惢心倒是能将就,主儿到底还是格格。”
青樱叹了口气“这一下午我也想通了,王爷若不这样惩罚,又怎么能护住我,禁足不是罚我,是王爷心里有我呢。”
这逻辑听的阿箬一脸雾水
“主儿,这话怎么说?”
青樱娇俏的说道“王爷定是怕我在府里再次被人陷害,所以才想出这招,虽然禁足一年,但这一年旁人再想冤枉我,再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可不成了。”
“那场家宴到底是我一手举办的,苏绿筠的事我难逃其咎,王爷这样做倒是给了我一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