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惊鹊的身体像被电击般绷直!牙关紧咬!脖颈两侧的线条拉紧如钢丝!
额角似乎有细微的汗珠瞬间渗出!但她硬是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只有压抑的、短促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吸气声被顾南浔捕捉到!她的眼神依旧死死锁定上方那个轿厢的舷窗!
瞳孔深处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更深处搏杀的野兽般的凶悍!
她的左手甚至反手扶住了身侧的轮椅扶手,五指猛地收紧!顾南浔几乎能听到指节发出的轻微噼啪声!那是痛到极点的本能反应!
“宋惊鹊!”顾南浔的心跳像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喉咙发紧,声音都破了调!
他甚至忘了自己身处摇晃的摩天轮顶端轿厢,忘记了上方还有随时要命的杀手!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完全是下意识地,猛地伸出左手!
不是犹豫,不是慢放,而是像反射一样,狠狠地从侧面斜插过去!一把就抓!
紧紧攥住了宋惊鹊那只受伤手臂的上臂!位置精准地落在伤口上方几寸,避开涌血最厉害的伤口撕裂处!
用尽了他此刻能爆发出的全部力气!死死箍住!力道之大,让宋惊鹊整个身体都被带得微微往他这边倾斜了一下!
温热的、粘稠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瞬间沾满了顾南浔的指缝!
他抓住她!不是为了靠近!而更像是要阻止她下一秒就要暴起反击的动作!像要给濒临失控的猛兽强行栓上锁链!
“冷静——!!”顾南浔的声音因为惊骇和爆发用力而嘶哑变形,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们有枪!在最高点!硬来我们都会完蛋!!”
他死死抓住宋惊鹊的手臂不放,像是攥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粘腻滚烫的血液沾满指缝。
她的胳膊绷得像烧红的铁块,肌肉在指掌下清晰地怒张,带着剧烈起伏的脉搏和一种近乎非人的灼烫温度,透过破裂的布料和血污凶猛地冲击着他的感官。
宋惊鹊的侧脸在他死死抓住她手臂的瞬间,骤然绷得更紧,下颌角的线条凌厉得像是要割裂空气!
那双紧盯着上方轿厢、杀意沸腾的黑眸猛地一沉!锐利的目光像冰锥般扫向顾南浔扣在她伤臂上的手!
那眼神里翻涌的戾气像暴风骤雨前的黑云压境!几乎要将顾南浔整个人撕碎!
但顾南浔那声嘶吼像块石头砸进翻滚的岩浆,硬是让她绷紧的身体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她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在上方轿厢的舷窗上,像是要透过那层玻璃钉死里面的两个人,但里面翻滚的杀意,似乎……被什么未知的力量稍稍迟滞了一瞬?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间隙!顾南浔的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手心里的血烫得他心慌意乱时——
刺啦!
一种奇怪的、带着强烈静电干扰的电流声断断续续地从他们轿厢天花板的金属顶棚缝隙里微弱地钻出来。
那声音像金属片在玻璃上刮,尖锐地刺激着鼓膜。
这该死的摩天轮内部频道竟然还没完全失联?而且信号似乎被上面那个轿厢强行截取了?
“……目标……冷静点!……嘿!对面的小子!听着!” 声音从刺啦作响的电流声中艰难地透出,是那个花衬衫男人粗哑的声音,带着急促喘息和咬牙切齿的憋屈,“放我们出去!不然……下面排队等上来的……那一家三口!……看见了没?!”
顾南浔头皮猛地炸开!他想都没想,身体本能地扑向舷窗!脸颊几乎要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宋惊鹊被他的力量又带得一晃。
夕阳沉得更低,光线暗淡了许多。下方排队区的景象模糊了。
但他还是依稀看到,下一个准备登舱的轿厢口前,排队队伍的前端!
正站着一家三口!年轻妈妈抱着个穿粉色外套、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仰着头,大概是第一次坐摩天轮,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兴奋和期待。穿着格子衬衫的爸爸正弯腰,指着缓缓降下的某个轿厢,似乎在给女儿讲解,脸上是温和的笑。
那刺啦的电流音还在断断续续地响:“……再不给开锁……下一梭子……我他妈打穿排队区!”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被逼入绝境的疯狂,“不信?试试?第一个爆那小姑娘的头!”
“你他妈敢——!!” 顾南浔目眦欲裂!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对着舷窗上方疯狂地吼!
愤怒让他攥着宋惊鹊伤口上方的手臂又无意识收紧了几分!他能感觉到手下宋惊鹊的肌肉猛地一跳,是更剧烈的疼痛传递来的信号。宋惊鹊绷紧的嘴角也似乎抽动了一下。
“别信!拖延战术!稳住!”宋惊鹊冰冷的声音几乎是贴着顾南浔耳朵炸开的,瞬间压过他失控的怒吼。
她的呼吸依旧急促,但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他们没有射击角度!角度受限!下不了舱!威胁是假的!”她的语速飞快,眼神依旧像两把淬火的钢刀钉在上方。
“假……假的?”顾南浔喉咙发干,心跳得快要炸开。恐惧和愤怒在血液里奔流,攥着宋惊鹊伤口的手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是假的?这疯子要是真丧心病狂……
就在这时,那个女杀手的声音混合着电流噪音再次响起,尖利得像是用指甲刮玻璃:“开锁!立刻!不然——”
那“不然”后面的威胁尚未出口!
宋惊鹊动了!
不是向前扑杀!而是猛地一旋身!那只没受伤的左臂像蟒蛇般骤然发力,快如闪电!
绕过死死箍着她右臂的顾南浔!目标是轿厢内壁靠近门锁的一个嵌入式的、覆盖着薄薄塑料面板的内部紧急通话器!
塑料盖板被她屈起的指关节狠狠敲击!
“啪!” 一声脆响!盖板应声裂开!露出下面一个老旧的、蒙着灰尘的红色按钮!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
她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拔高!不再冰冷!不再是念法条时平板的腔调!
而是……一种奇怪的、介于背诵说明书和某种电子合成音之间的语调!甚至带上了一点若有若无、极其机械般的……笑意?!
她朝着话筒!对着整个摩天轮内部频道!用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清晰无比、毫无波澜地“喊”了出来:
“顾南浔!”
她的声音穿透了电流噪音!清清楚楚地灌进顾南浔的耳朵!
也穿透上方轿厢的铁皮!
宋惊鹊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上方,像是锁定着看不见的目标,声音却平稳到诡异,完全无视了旁边被她这突如其来点名惊得差点心脏停跳的顾南浔,也全然没管顾南浔那只还死命攥在她带血右臂上的左手!
她用一种刻意放慢、确保每一个字都如子弹般射出的速度,清晰地、毫无感情起伏地“宣布”:
“我……爱……”
她停顿了半秒。这半秒像一世纪那么长。
顾南浔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砸进这该死的通话器里!
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情况?!她疯了吗?!在这种关头?!对着全频道?!说什么?!宋惊鹊爱?!爱谁?!
上方轿厢里,那两个杀手的聒噪声也诡异地停顿了一瞬!电流噪音里只传来一声粗重的、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宣言干懵了的吸气声!
就在所有人的思维都出现短暂空白,被这毫无预警、荒诞到极点又诡异到毛骨悚然的“告白”震得头皮发麻的瞬间!
宋惊鹊后半句接踵而至!衔接得天衣无缝!速度快了十倍!带着冰冷刺骨的嘲讽!
“……爱你妈个头!现在、立刻、马上开!锁!否则全频道公开你和你们二叔的地下情录音带!代号‘夜鹰’和‘灰雀’!你猜……你家里那只金丝雀知不知道?”
最后一句,她微妙地加重了语气,像针尖一样刺过去!
“轰——!!!”
顾南浔感觉自己脑子直接炸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在“震惊——恐惧——羞耻——极度荒谬——彻底石化”的五连环套娃状态!
爱……爱你妈个头?!夜鹰灰雀?!二叔?!地下情?!金丝雀?!这什么跟什么?!信息量太大!他CPU直接烧了!他攥着宋惊鹊手臂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半分。
斜上方那个轿厢里!如同平地炸响一颗雷!
“噗——哐当啷!”
那个一直顶住舱门的花衬衫壮汉!在听到“代号‘夜鹰’和‘灰雀’”几个字的瞬间,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砸中了太阳穴!
身体猛地向后一个踉跄!再也无法维持住顶门的姿势!后脑勺重重撞在舱壁上!发出“咚!”一声闷响!眼神瞬间涣散!流露出极度惊恐和不可置信的扭曲!
“你……!!!放屁——!!!”
那贴在舱壁上的女杀手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嗓子陡然破了音!
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声音里混合着惊骇欲绝的恐慌和被揭穿最深秘密的震怒!
她整个人如同触电般猛地弹跳起来!盘在门框上的腿瞬间绷直!
身体再也无法保持平衡!手中的狙击枪再也拿捏不住!枪口朝着轿厢顶部乱晃!朝着下方的顾南浔他们?还是对着顶棚?!
“噗!噗!噗!”连续几声闷响!子弹打在他们轿厢顶棚和上方轿厢底部连接处!发出密集的、令人胆寒的金属爆鸣和穿透声!
碎石和尘土混合着碎裂的塑料碎片从上方轿厢的缝隙和舱顶簌簌落下!
“别念了——!住嘴!住嘴啊啊啊——!!”女杀手的声音彻底癫狂!
像是崩溃的野兽嘶鸣!她甚至顾不上瞄准!双手乱舞着要去捂住头顶那个可能还在发出魔鬼声音的通讯器!身体彻底失控!
整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得东倒西歪!手里的枪乱挥乱指!
顾南浔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荒谬绝伦的混乱惊呆了!也吓懵了!
上方轿厢像个被大力摇晃的疯人院床位!里面两个杀手彻底失控了!尖叫!咆哮!身体撞击舱壁的“咚!咚!”声!还有枪托砸到什么硬物的碎裂声!
就在这团混乱中!在枪声、吼叫、砸东西、电流滋滋声交织成一片刺耳交响乐的最高潮!
一根纤细的、不起眼的黑色金属棒——大概有小拇指粗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巧妙地、几乎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轿厢底部一个用于通风的小百叶栅格缝隙里探了出来!
金属棒顶端不是尖锐的枪口,而是一个微微内凹的银色金属碟状装置,像个小圆盘。
这小圆盘极其精准地对准了上方轿厢靠近轮毂连杆的位置!
“嘀——”一声短促到几乎忽略不计的电子音!轻得像蚊子叫!
一股极度微弱、但频率高到超出人耳捕捉范围的震动波瞬间发射!精准地射向那个固定点!
“嗡——咯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上方轿厢固定轮毂连接主轴的连杆承重轴!那根比成年男性手臂还要粗一圈的实心合金钢!就在那高频共振音袭来的瞬间!
如同瞬间被数千次极其微小的冲击波反复捶打!
肉眼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一声刺耳的、如同金属被硬生生撕裂的扭曲哀鸣骤然爆发!
刺啦——崩!!!
承重轴在刹那间!从内部发生了致命的隐性断裂!
断裂的冲击力带着无可匹敌的惯性!如同巨锤砸下!
整个悬停在最高点的蓝色轿厢!瞬间失去了核心支撑力!
以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毫无预兆地向着外侧猛地歪斜!倾覆!
“啊——!!!” 那女杀手的尖叫被骤然加剧的失重感和高速下落的恐惧扯得无限延长!
整座巨大的摩天轮因为这意外失去了平衡!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大钢架结构扭曲变形的呻吟!主塔钢缆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紧绷摩擦声!
吱呀——嘎——!!!
顾南浔和宋惊鹊所在的轿厢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大震动猛地一晃!像被巨浪拍打的小船!脚下地板瞬间倾斜!巨大的失重感狠狠攫住了两人!
“啊!”顾南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他下意识地又想伸手去抓旁边的固定物!但下一秒,脚下地板倾斜的角度瞬间加剧!
轮椅开始不受控制地带着他朝低洼的角落滑去!
而宋惊鹊!就在轿厢巨震倾斜的瞬间!那只受伤的右臂也骤然失去了平衡!
混乱中!
顾南浔完全出于下意识的求生本能!那只刚刚还死死攥着宋惊鹊伤臂的左手!这一次!不再是抓她上臂!而是像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五指瞬间张开!
狠狠向下!不管不顾地一把抠住了宋惊鹊那只正因剧痛和失衡而挥向空气的手腕!
冰冷!粘腻!带着新鲜血液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滑腻感!瞬间包裹了他的指掌!
宋惊鹊的身体也因为这股巨大的拉扯力!再加上伤臂陡然传来的剧烈痛楚而失去重心!整个人朝着顾南浔的方向猛地栽倒!
“咚!”
一声结结实实的闷响!
顾南浔只觉得右肩狠狠一沉!宋惊鹊那精瘦却又沉重的身体,大半重量都砸在了他的胸口和右肩上!
强烈的冲击力撞得他眼前发黑!胸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轮椅靠背被撞得往后剧烈一震!要不是安全带死死勒着他,连人带轮椅都要翻倒!
更要命的是!
他抓着宋惊鹊手腕的左手!宋惊鹊那只手腕上的伤口——正是刚才被子弹撕裂的地方——被他的五指猛地攥紧!狠狠挤压!
“唔!”宋惊鹊整个身体瞬间绷直!紧贴着顾南浔的身体!发出一声短促到极限的、几乎被咬碎在齿缝里的痛哼!
冷汗瞬间从鬓角和额角渗出,沿着苍白的皮肤快速滚落!滴在顾南浔的毛衣领口!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腥甜味的血液!在顾南浔收紧的手指压迫下!
几乎是呈喷射状!从宋惊鹊手腕衣袖的破口处!噗嗤一下!飙射而出!
浓稠、滚烫、深红的血柱!带着巨大的冲击力!
不偏不倚!
正正地!
狠狠地!喷了顾南浔满满一脖颈!
滚烫!粘稠!如同打翻了一锅刚熬好的、带着内脏腥气的热粥!
顾南浔的大脑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停滞了。只有脖颈间那滚烫粘腻的触感,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混合着人体组织微腥的气息,无比真实地冲击着他所有的感官!
粘稠的液体正沿着他的脖子蜿蜒流下,滑进衣领。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提醒他脸上颈间那令人作呕的温热粘腻!胃袋一阵剧烈的翻搅!强烈的恶心直冲喉咙!
上方轿厢下坠的尖锐风声、金属扭曲的悲鸣、杀手遥远而模糊的惨叫声……所有声音都仿佛退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视野模糊。只有怀中宋惊鹊的身体——冰冷紧绷,伤口处温热的鲜血正汩汩涌出,浸透她的衣袖。
那钻心彻骨的痛楚,正通过这具紧贴着他的身体猛烈地传递过来。
她紧咬着下唇,用力到唇瓣泛白、渗出血丝。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深黑眼瞳里翻腾的不再仅仅是杀意,而是濒死野兽般的混沌血光。那双永远精准稳定的手,此刻也在无法控制地微微痉挛。
突然,她猛地抬头!因剧痛而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直直看向轿厢侧上方一个很小的通风口!眼神锐利如刀锋,仿佛穿透铁皮看到了什么!
顾南浔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就在上方轿厢飞速下坠、经过他们舱外舷窗下方的一刹那!
巨大的风压吹得舷窗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那碎裂的舱门一闪而过!
仅仅零点几秒!顾南浔的视网膜捕捉到了那个惊魂未定趴在地上的花衬衫壮汉!
他的脸颊侧面靠近耳后的位置!在剧烈晃动中,被风扬起几缕短短的头发茬!
一个极小的、深青色纹身图案!一闪而过!
轮廓清晰!像一只狰狞的蝎子尾钩!
那冰冷的钩尖,狠狠地刺进了顾南浔的眼底!
二叔书房桌上那个常年摆着的黄铜蝎子镇纸……纹路一模一样!
心脏被猛地攥紧!冰冷彻骨!
“他……”顾南浔只吐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宋惊鹊的身体在他怀里瞬间绷直如同拉满的弓弦!那刺向舷窗下方的目光,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尖刀!她看到了!完全确认了!那个图案!二叔!!!
巨大的金属扭曲和断裂声从下方传来!还伴随着两声沉闷的重物砸击地面的巨响!
顾南浔猛地回神!低头看向怀里的宋惊鹊!
宋惊鹊却更快!
她的痛哼被死死压在喉咙深处!那只没受伤的左手像铁钳一样骤然伸出!
快如闪电!瞬间反客为主!
狠狠抓住了顾南浔刚才还死抓着她流血的伤臂手腕!抓得死紧!五指如同冰凉的钢筋!
她的头猛地扬起!那张沾着汗水和血迹的、因剧痛而苍白如纸的脸上!冰冷的眼睛却像着了火!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死死锁住顾南浔的脸!
“抓紧——!!!”
一声嘶哑破碎、却如同闷雷般砸在顾南浔耳膜的怒吼爆发出来!比上方轿厢坠毁的巨响还要震人心魄!
就在她吼声落下的瞬间!
“嘎吱——嘣!!!!!!”
一声惊天动地、仿佛远古巨兽筋断骨折的恐怖哀鸣声从他们头顶上方炸开!
整个摩天轮巨大的钢架!
在主支撑塔的关键节点!因为刚才那个轿厢坠毁时的惨烈撞击产生的连锁反应!终于彻底崩溃断裂!
他们所在的轿厢!如同被巨斧从连接处砍断!彻底失去了所有支撑!
带着里面死死交缠抓住对方的两个人!像一颗被无情抛出的巨大铁块!朝着下方黑沉沉的城市灯火!开始直坠!!!
巨大的、纯粹的失重感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攫住顾南浔的四肢百骸!
心脏仿佛瞬间被抛到了冰冷的太空!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部!
视线瞬间变得模糊而扭曲!
整个世界只剩下呼啸而至的死亡风声!以及怀里那具冰冷紧绷、伤口淌着滚烫血液的身体!
在视野被下坠扭曲的前一秒!
顾南浔模糊地看到……轿厢角落里……他轮椅旁边那地板上……似乎有个东西被刚才的混乱震掉了出来……一个被油纸袋包着的扁扁的、印着卡通面包圈的图案……是那个女杀手之前捏在手里的面包圈!
油纸袋破开……露出里面深棕色、抹着厚厚酱料的一角……酱料里似乎嵌着几粒极其细小、亮紫色的颗粒?
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深紫色是什么!宋惊鹊攥着他的力道猛地收紧!
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皮肉!下坠带来的气流像无数冰刀切割着皮肤!她那只受伤的右臂在剧痛中拼死抬起!五指张开!
狠狠抠向轿厢内壁上那冰冷滑溜的不锈钢栏杆扶手!
几乎是同时!顾南浔那只被宋惊鹊紧抓住的左手!在巨大的求生本能支配下!也下意识地狠狠向上抬起!
死死地抠住了同一根冰冷的栏杆扶手!和宋惊鹊的手挤在同一块窄窄的金属上!
冰冷滑腻的金属棱角瞬间硌进他的指关节!火辣辣的疼!指骨几乎要碎裂!
顾南浔的手指!宋惊鹊的手!带着新鲜的血液和巨大的力量!在那根唯一的、冰冷的、狭窄的金属扶手上!
死死地!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