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好久,腿都开始麻了,请安结束后的李静言几乎是被青禾拖着慢慢挪回她那偏僻的院子。
院门口那几竿青竹在暮色晚风中摇曳,沙沙作响,却不再有初来时的宁静感,反而像潜藏着窥伺的眼睛。
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仿佛一道屏障,瞬间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与纷扰。
李静言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这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小天地。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欲哭无泪的憋闷。
她心中暗自嘀咕:“宜修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意见呢?”这句话在她脑海里轻轻盘旋,像是一个无解的谜团。
李静言把自己重重摔在那张并不算柔软的床上,身体像散了架,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金刚经》那深蓝色冰冷的封面被她随手丢在床边的小几上,像个无声的嘲讽。
李静言本以为,按照她对剧情模糊的记忆,至少在一开始,宜修作为扶正的福晋。
为了显示贤德,对新入府、尚未构成威胁的格格,尤其是像李静言这样据说“天真单纯”的,应该会维持基本的表面客气。
她错了。
而且错的离谱。
宜修对她的敌意和打压,简直不加掩饰,狠辣精准。
这不符合逻辑!
除非……除非有什么东西,在李静言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前引爆了宜修的怒火?
这份远超预期的恶意,彻底粉碎了她赖以支撑的“原著”侥幸。
她所认知的“安全时间点”,在宜修眼中,或许根本不存在!
李静言一整天都百思不得其解,几乎要被疑惑和委屈淹没时,直到院门被轻轻叩响,接着是苏培盛那特有的略带尖细却恭敬的声音:“主子爷到——”
她浑身一僵,下一刻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凌乱的头发和微皱的衣襟。
李静言甚至没时间去思考胤禛为何突然来访,求生的本能让她迅速切换状态。
刚经历宜修的雷霆手段,李静言现在对这位掌握她生杀大权的男主子,敬畏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胤禛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淡淡的墨香和夜露的微凉。
他似乎刚从前院书房过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处理公务后的倦色,但目光依旧深邃而温柔。
胤禛走近俯身伸手拉李静言起来,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和邀功似的温和:
胤禛静言,今日请安如何?
胤禛我跟福晋讲过了,让她往后多加照拂你一些。
轰——!
李静言脑中仿佛炸开一道惊雷!
她骤然抬眸,目光如炬,紧紧锁住胤禛那张带着安抚神情的脸。
原来如此!
所有的困惑、寒意、那如芒在背的敌意,在这一刻都有了最清晰、最荒谬、也最致命的答案!
李静言所有的委屈、害怕与不安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快无法言喻的崩溃,快要将她彻底淹没。
她竭力压制着喉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外表看似平静,内心却早已掀起狂风骤雨。
“真是……荒谬至极!”
“难道这天底下的男人,都如此天真地以为,自家后院那些妻妾真能如他们嘴上所说的‘相亲相爱、和睦共处’?”
“只等着他一声吩咐,便心甘情愿地相互照拂、毫无怨言?”
带着几分讽刺与愤怒,让李静言几乎要嗤笑出声。
胤禛这自以为是的“照顾”,分明是亲手将她推到了宜修最锐利的刀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