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李静言在脑海中告诉自己：李静言，此时此刻，你应当说些好听的话向他道谢。
可话到嘴边，化作一股辛辣的涩意，哽在喉头。
方才请安时那刻意忽略的屈辱、那强压下的憋闷，此刻如同被点燃的引线，“轰”的一声在心底炸开！
委屈和愤怒交织成燎原的野火，“蹭蹭”地烧红了她的眼眶，灼烧着那点可怜的理智。
去他的规矩！去他的体统！
李静言猛地转身，带着一股破釜沉舟般的娇蛮气势，对着满屋垂首侍立的奴才脆声下令。
李静言都给我出去！没我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那声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却异常坚决。
话音未落，她的小手已经不由分说地探过去，一把抓住了胤禛温热干燥的手掌，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和一点不讲理的依赖，拉着尚在状况外的胤禛就往内室走。
胤禛确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胆”弄得一怔，脚步踉跄了一下，身体却无比诚实地被她牵着走。
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但更多的是对她这份反常“勇气”的新奇。
他就这么懵懵然地被她拉到了床边，两人挨着坐下。
内室的光线柔和暧昧，空气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李静言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转过身，正对着胤禛。
那双平日里总是低垂含羞的杏眼，此刻却亮得惊人，像淬了星子，里面盛满了委屈、倔强，还有一种被逼到角落的豁出去的孤勇。
李静言微微倾身，双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小心翼翼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捧住了胤禛线条分明的脸颊。
李静言胤禛…
她轻声唤他，不再是恭敬的“爷”，这亲昵的直呼其名让她自己心尖一颤，却更坚定了问出口的决心。
李静言你难道真的相信…在这四方深宅里，妻与妾之间，能有什么真心实意的、毫无芥蒂的和睦吗？
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每一个字都敲在胤禛心上。
脸颊被她微凉的掌心捧着，近距离对上那双盈满复杂情绪却异常清澈执拗的眸子，胤禛的心房像是被什么柔软又尖锐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奇异的涟漪。
他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试图安抚这只炸毛的小猫。
胤禛福晋她…心思是重了些，有时难免显得…小气计较。
胤禛但，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
胤禛打理府务，守好正妻的本分，她…做得还算合格。
这是他基于“规矩”和“责任”给出的评价。
李静言合格？
李静言喃喃重复，捧着胤禛脸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仿佛想摇醒他。
一股酸涩混杂着啼笑皆非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该为福晋在丈夫心中仅仅是“称职合格”而叹息。
还是为胤禛这份对后宅争斗全然天真的“自信”感到…心疼又好气？
他这个人啊，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怎么在这上头，就迟钝得像块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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