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的心脏狠狠一缩，几乎要冲出胸膛。他想要上前，却又怕惊扰了她——她会不会再次消失？会不会像那封信一样，决绝地转身离去？
一阵风吹过，桃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有几片沾在她的发间，像是点缀的珠花。她微微抬头，目光掠过秋千，又缓缓移向远处的山峦，仿佛在寻找什么，又仿佛只是茫然地凝望。
柴安再也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寿华。"
她的身形猛地一僵，却没有回头。
"寿华。"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比方才更清晰，带着一丝颤抖，"我知道你听见了。"
她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柴安只觉得胸口被狠狠攥住——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为什么回来？"她轻声问，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风吹散，"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那封信不是我的意思。"柴安向前一步，手指紧紧攥着那支金簪，"是我母亲逼你的，对不对？"
寿华抿唇不语，只是别过脸去。
"她是不是威胁你？"柴安又逼近一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她是不是说，如果我不娶贵女，她就会……"
"不重要了。"寿华终于开口，嗓音微哑，"柴公子，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
"怎么不重要？"柴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我们明明说好的，等我回汴京禀明母亲，就……"
"就怎样？"寿华抬眸看他，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倔强的怒意，"让你母亲以死相逼？让你在孝道和私情之间痛苦挣扎？"
柴安呼吸一滞，手指微微松动。
"柴安。"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母亲说得对，你才十四岁，未来还有大好的前程。而我……"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只是个制茶的孤女，配不上你。"
"胡说！"柴安猛地打断她，眼中燃起怒火，"什么配不配？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和身份有什么关系？"
寿华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她轻轻抽回手，低声道："可这世道，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
柴安盯着她，忽然冷笑一声："所以你就这样轻易放弃？连争都不争一下？"
寿华猛地抬头，眼中终于浮现怒意："我怎么没争？我收到信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冲去汴京找你！可我拿什么争？你母亲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一辈子都会恨我！"
她的声音哽咽，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柴安怔住，胸口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他抬手想替她擦泪，却被她侧身避开。
"寿华……"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我们……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寿华沉默良久，终于轻轻摇头："柴安，放手吧。"
柴安死死盯着她，忽然一把将金簪塞进她手心："我不会放手的！这簪子既然送了你，就是你的！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寿华的手指微微发抖，金簪在掌心冰凉刺骨。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柴安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寿华，你当真……不喜欢我？"
风停了，桃花不再飘落，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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