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驴】

将军府张灯结彩、红绸挂了不少，但透着一股子应付差事的冷清。

你穿着嫁衣，坐在铺着红布的床边。红蜡烛烧得噼啪响，映得你脸有点红。

门开了。魏枭走了进来。他没穿那身煞气腾腾的盔甲，换了身深色的常服。

他脚步没停，也没看坐在床边的你，径直走到屋子另一边，靠墙硬塞了张窄榻，跟他这高大身材一比，显得特别憋屈。

他利落地解下腰间的佩刀，“咔哒”一声搁在榻边小桌上。又脱下外袍，他侧过身，终于看向你。

“床归你。”他开口了，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你一听，眉毛就挑起来了。直接站起身，几步走到那窄榻边，伸手指了指它，又指了指魏枭的大长腿，声音清亮亮的。

“魏枭将军，你就睡这儿?”你歪着头，眼神直直地看着他。“这榻还没你腿长呢!”

“你们乔家卖女求荣的戏码，演到第几折了?”魏枭冷笑一声没接你的话。你抬起眼自知理亏。

“将军说得...对。”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无法辩驳的愧疚。

“乔家欠魏家的血债..洗不尽，也还不完。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我知你恨乔家，我无力拔除，更不会强求将军放下。”

魏枭喉头一紧，他想你这性子至少要和他辩上一辩，已经准备好的冷嘲，现在全堵在舌尖说不出口。

“魏枭将军，这榻...瞧着有些短。你睡着，怕是不大舒展?还是我睡吧，那边...位置宽裕。你要不要再想想?”

魏枭似乎没料到你会用这种带着点软和商量的语气。

你捕捉到他眼底似乎有极细微的涟漪荡了一下。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这乔家女，原来预想中的怨怼或畏缩都没有，倒是像一捧温泉水，带着点暖意和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漫过他脚边的冻土。

“不必。”他收回目光，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

“习惯了。”说完，他不再看你，直接背过身，躺在了那张明显委屈了他的窄榻上。你被他这“习惯了”三个字噎了一下。

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誓死捍卫小破榻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倔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