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古尘的发生也从满头的青丝变成白雪,院中的薄雾也然散去,满院生机亦剑衰败,似乎也暗示了院落主人的结局——
油尽灯枯。
张海悦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急忙转身扶住古尘的手臂。
张海悦“师父,您怎么样?”
话音未落,古尘的身子微微一晃,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方才那一剑“大道朝天”虽惊艳绝伦,却显然耗尽了他重续经脉后积攒的全部内力。
百里东君“师父!”
百里东君也冲上前来,与张海悦一左一右扶住古尘。
温壶酒快步上前,三指搭上古尘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经脉再次受损,内力几乎耗尽。古尘,你这是在赌命!”
古尘却淡然一笑,目光扫过围拢来的众人,最后落在满脸焦急的徒弟脸上。“这一剑,值得。”他声音渐弱,却依然从容,“至少换来了五年太平。”
萧若风上前一步,神色凝重要
萧若风“先生大义,北离铭记于心。”
古尘微微摇头,还未开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衣襟。
雷梦杀“得立即为先生疗伤。”
雷梦杀急声道。
雷梦杀“我去寻医师!”
“不必了。”古尘拦下他,“诸位,能不能给我和我的小徒弟,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啊!”
萧若风拔剑来到古尘身边。
萧若风“先生,”
垂首躬身一礼。
萧若风“再会了!”
古尘微微颔首,随即雷梦杀也抱拳行礼,看了一眼百里东君,离开了这里。
温壶酒来到两人身边,道。“小百里,替我向你娘辞别,明年春日,再过来找你饮酒,保重!”随后看了一眼古尘,便转身离开。
张海悦目送众人离去,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这才缓缓转过身。
她望着古尘苍白如纸的面容,鼻尖一酸,却强自压下翻涌的情绪。
张海悦“师父,”
她声音轻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海悦“我去给您备些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古尘微微颔首,目光温和:“有劳你了,海悦。”
张海悦快步走出庭院,不多时便端着一盆温水和一方软巾回来。
她细心地将水盆放在石阶上,又将软巾浸湿拧干,递给百里东君。
张海悦“东君,你照顾师父擦洗,我去取师父的常服。”
百里东君连忙接过,动作略显笨拙却极为小心地替古尘擦拭唇边和衣襟上的血迹。
张海悦转身走向厢房,脚步在门前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
夕阳余晖将师徒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古尘微微倚靠着少年,低声说着什么,百里东君则红着眼圈,不住地点头。
她轻轻推开房门,很快取来了古尘平日穿的月白常服。
走到近前,她将衣物整齐地放在一旁,低声道。
张海悦“师父,衣物放在这里了。您……和东君慢慢说话,我就在房里,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唤我。”
古尘抬眼看她,目光中带着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去吧。”
张海悦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她没有再回头,步伐稳定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合上了门扇。
门扉掩上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终于允许一滴泪无声滑落。
她抬手迅速擦去,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坐下,目光望向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守着这一方寂静,也守着门外那对即将经历分别的师徒。
室外,只剩下古尘与百里东君。
两人回到古树下,古尘倒了两杯酒,道。“东君,陪师父喝上一杯!”
百里东君回神端起酒杯,古尘也举杯道。“这些年来,多谢你的陪伴。”古尘与百里东君碰杯。
百里东君仰头喝下杯中的清酒,没有说话。
古尘也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看向百里东君。“东君,替师父去一趟天启城吧!酿一壶桃花月落,挂在天启城,最高的地方。”
百里东君眼中含泪,带着慌乱,紧紧握住古尘的手。
百里东君“不,师父,我带您去!我们一起去,您亲自,你亲自挂上去好不好?”
古尘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哭什么?师父,早就是应该死的人了。当年,是师兄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可即便如此,我也只是强弩之末,全靠一杯药酒续命罢了。”
“东君,人哪!只要背负得太多,就不那么自由了。说来也是矛盾,我既希望你可以自由自在,逍遥不羁,也希望你可以名扬天下,成为真正的英雄。”
百里东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点点头。
百里东君“好!”
抬头看向古尘。
百里东君“我答应您,但是您要活着,看着我名扬天下才可以!”
可古尘并没有答应,而是语重心长道。“东君,是龙,终究会腾飞。是英雄,光芒便藏不住!不管师父在与不在,都没有什么影响。”
百里东君摇头,哽咽道。
百里东君“不,师父……”
看着泪流满面的百里东君,古尘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拜他为师的小孩,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发丝。“还记得,你第一次闯进这院子的时候,我便觉得与你投缘…想都没想,便收你做了徒弟。可谁曾想,你竟是百里洛陈的孙子…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古尘叹了一口气。“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一件冲动的事情,只有那天是个偶然。”
“现在想来,这便是缘分吧!”
百里东君哽咽道。
百里东君“师父……”
忽然,古尘大手一挥,百里东君便起身,他随即也站了起来,看向身后的凤凰树。“这是凤凰树,是西楚的国树,可凤凰,非梧桐不栖。纵然是什么人世儒仙,没有了西楚的土地,便留不住这凤凰。”
古尘看向百里东君,道。“东君,人生注定会充满别离…你这一生,还会经历许多这样的别离。”
百里东君随即双膝跪地,眼含悲伤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