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在百里东君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却关不住他心中因父亲一席话而点燃的斗志与豁然开朗。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望向院内,目光落在静立梧桐树下,含笑看着他的张海悦身上。
百里东君“阿悦!”
他唤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百里东君“我准备好了。”
张海悦缓步走来,素白的指尖轻轻拂过石桌上古尘留下的旧琴。
张海悦“我知道。那么,从今日起,我便陪你一同‘禁足’。”
接下来的日子,这小院仿佛成了世外桃源。
百里东君不再焦躁于何时能出去,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提升实力之中。
白日里,他勤修武艺,将南宫春水所授的双手刀剑术与自身领悟的“相思”剑意反复锤炼。
不染尘与尽铅华在他手中愈发心意相通,刀光剑影间,刚柔并济,渐臻圆融。
张海悦并非时时指点,更多时候,她只是静静旁观,或是在一旁抚琴。
琴音寥寥,时而清越如泉,洗涤他因苦练而生的烦躁;时而激昂如雷,应和着他招式间的沛然气劲。
她的琴声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能引导他的内息更顺畅地流转,于不经意间助他勘破关隘。
有时,百里东君练至酣处,会随心所欲地舞动刀剑,而张海悦的琴音便随之而起,音律与招式竟完美契合,仿佛一场无声的合奏。
他攻击时,琴音就激烈;他防守时,琴音就低沉;他身法变幻如常,琴音亦随之流转如意。
在这种奇妙的共鸣中,百里东君对“意”的领悟愈发深刻,不再拘泥于固定招式,而是更注重气息、节奏与心念的掌控。
百里东君“阿悦,你这琴音,比任何师父的教诲都管用。”
收势之后,百里东君常会凑到张海悦身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调弦。
张海悦抬眸,眼中漾着浅淡笑意。
张海悦“并非我琴音之功,是你心静了,自然能与万物共鸣。琴剑本一道,皆由心发。”
除了武道,张海悦也开始正式教他弹琴。
百里东君“师父留下的琴,我总不能让它在角落里蒙尘。”
百里东君摸着那具古琴,语气带着怀念。
张海悦“好,我教你。”
张海悦应得温柔。
她执起他的手,耐心地为他讲解宫商角徵羽,指导他基本指法。
她的指尖微凉,覆在他的手背上,引导他拨动琴弦。
起初,百里东君手下流出的多是喑哑嘈杂之音,但他性子中自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加之有张海悦这般耐心至极的“先生”,竟也慢慢摸到了门道。
学琴的过程并非总是顺利,百里东君偶尔会因为一个指法反复出错而有些气馁。
这时,张海悦并不会出言安慰,只是重新示范,或者轻轻哼唱一段古老的、如仙灵般气息的调子,那空灵的旋律总能让他奇异地平静下来,再次投入练习。
夜幕降临时,两人便会坐在院中,或是品评百里东君新酿的、加入了雪月城灵感的花果酒,或是仰观星辰。
张海悦会为他讲述洪荒的星海的壮阔。
不同星宿在修行中的隐喻,以及那些动辄以元会计数的古老传说。
百里东君听得入神,只觉眼前天地愈发广阔,心中因叶鼎之之事而产生的块垒,也在这浩瀚的时空观念中渐渐消融。
百里东君“阿悦,等以后我们游历天下,每到一处,我都为你酿一坛独属于那里的酒,你再为我弹一曲属于那时的歌,可好?”
百里东君握着张海悦的手,在星空下许下愿景。
张海悦“好。”
张海悦倚在他肩头,望着天边那轮相似的明月,轻声应允。
张海悦“岁月漫长,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尝遍世间美酒,听尽风吟鸟唱。”
偶尔,温洛玉会派人送来精致的点心和时令水果,或是亲自过来小坐片刻。
看着儿子与未来儿媳一个练剑一个抚琴,或是并肩研讨琴谱的模样,眼中满是欣慰。
她不再催促百里东君出关,反而觉得这段静谧的时光,对儿子的成长弥足珍贵。
在这段被“禁足”的日子里,没有江湖纷争,没有朝堂算计,只有彼此的陪伴和共同的成长。
百里东君很是珍惜这段平静的日子。
想到以后就能和阿悦能够一直幸福生活下去,百里东君心里就有一股干劲,便加强了修炼。
百里东君的武功在沉淀中精进,心性在琴音中磨砺得更加沉稳。
而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一个眼神的交汇、一次指尖的偶然相触中,愈发深厚,如同院中那棵看似枯败却在地下积蓄力量的梧桐,静待着破土重生、直上青云的那一刻。
直到某一日,百里东君一套剑法使完,收招而立,周身气息圆融内敛,眼神清澈而深邃。
他转头看向一直在旁静静陪伴的张海悦,露出了一个明朗而自信的笑容。
百里东君“阿悦,我想,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