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侯府,大厅内。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圣旨到。”
身穿灰色常服的中年太监走进了内堂,身边站着一个持刀的侍从。
百里洛陈和百里成风冷冷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并未开口,亦未起身相迎。
在那名年轻的金吾卫预想中,圣旨所过之处,应是众人跪拜,垂首而迎,可怎么这镇西侯府大堂之内,一片死气沉沉,两位正主都一脸寒意。
“大胆,见圣旨为何不跪!”侍从一手按在刀柄上,怒斥道。
百里洛陈微微侧首,轻轻地瞥了那金吾卫一眼。
无形的威压若排山倒海而来。
金吾卫心中一凉,握着刀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宣旨公公闭上眼睛,废物,丢人,这就吓着了。
百里洛陈放下手中的茶,起身上前,冷声道:‘你去问写圣旨的那位陛下,我为何不跪?”
宣旨公公眼神微闪,顺势朝着那年轻的金吾卫低喝道:“退下!镇西侯爷战功赫赫,十年前就已获隆恩,可带刀入宫,面圣不跪,你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
侯爷不跪,侯爷的儿子也能不跪吗?
金吾卫想了想,还是没把这句话给问出来。
“程公公,许久未曾相见了。”这时,一旁的百里洛陈忽然开口。
那宣旨公公愣了愣,勉强笑了笑:“没想到当年只有几面之缘,侯爷竟然还记得老奴,老奴荣幸之至……”
百里成风冷哼一声:“我们乾东城地处偏僻,远离天启,已经很多年没接到过圣旨了。”
随即,百里洛陈便一步一步向程公公靠近。
他每走一步,那股威压都让程公公喘不过气来。
百里成风冷哼一声:“我们乾东城地处偏僻,远离天启,已经很多年没接到过圣旨了。”
“程公公,这圣旨拿着也怪沉的,就别说这些了,直接宣吧。”百里洛陈挥手打断,他可没功夫听这些废话。
与此同时。
乾东城。
一队军马威风凛凛地前行着。
他们穿着精美的轻甲,骑着高大的枣红马,行军整齐,且各个行军之人都样貌年轻,颇有风流之气,引得人人侧目。
这就是整个北离外表最精致的一支军队——金吾卫。
他们只归皇城所有,护卫皇城安宁,其中多为世家公子,很少远行,更是从没打过仗。
乾东城里有破风军的士卒正在路边酒铺上喝酒,看到后都放下了手中的酒碗。“头儿,这是哪来的军队?敢在乾东城纵马?”
为首的破风军将领眯起了眼睛:“萧氏皇族……金吾卫?”
“金吾卫?金吾卫不在天启城里待着,跑来我们乾东城做什么?”
“是啊,来我们乾东城做什么……”破风军将领拿起酒碗,又喝了一口。
程公公打开圣旨,强行镇定了下来,毕竟他混迹皇宫几十年,念圣旨的时候依然声音镇定:“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今御史台上书弹劾镇西候百里洛陈,称其勾结叛党,大逆不道,试图谋反。念镇西侯多年平叛有功,故暂不收监,随天启钦差入京接受御史台审讯。钦此……”
百里洛陈的目光越来越寒,程公公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声。
最后念完后,他收起圣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请侯爷,接……接旨吧。”
他右手还拿着圣旨,但百里洛陈和百里成风都没有向前接的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洛陈忽然大笑道,“好啊!有意思啊有意思!”
程公公拿着圣旨,汗流浃背,只觉得百里洛陈的话语里都是刀子。
百里成风扭过头,面向自己的父亲,只问了两个字:“接吗?”
程公公和那金吾卫都是心中大惊。
“接吗”代表的可不仅是手拿不拿圣旨,而是如果不接,那镇西侯这边就是坐实谋乱之名,即刻就要起兵亦未可知。
可若是起兵了,那他们二人,还能活着离开乾东城?
不得被迫献上人头祭旗?
天杀的,这是什么苦差事啊……金吾卫心中苦笑。
百里洛陈慢悠悠说道:“接旨。”
百里成风伸手拿过了那道圣旨,程公公如释重负,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两个举着旗帜的骑兵从他们身边掠过,上面那杆旗帜上,一只大鸟展翅而飞,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那是萧氏皇族的族徽,神鸟大风。
为首的人忽然停住了马,身后五百金吾卫同时停了下来。
他摘下了头盔,露出了那张年轻的面庞,仰起头,看着眼前府邸的牌匾,叹了口气。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戴着斗笠,穿着学堂的白色长袍,不是萧氏皇族,只代表学堂弟子。
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再次踏入乾东城的,是琅琊王,萧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