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雨声敲打窗棂的节奏突然变得急促，林深伸手关掉头顶明晃晃的白炽灯，只留下一盏冷蓝台灯。在明暗交错的光晕里，宋辞将最新整理的案件资料重重拍在桌上，十二张照片在台面上铺成扇形——七起离奇失踪案的受害者，从女大学生到夜班护士，年龄跨度整整二十岁，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都在失踪前拨打过同一串神秘号码。

“电信基站定位显示，这个号码每次通话都在移动，最后消失在城西旧码头。”宋辞用红笔圈出地图上的废弃港区，“但我查了港口监控，近三个月根本没有船只进出。”

林深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张泛黄的剪报，1998年轰动一时的“雨夜屠夫”案报道被他翻得边角起毛。当年凶手专挑雨夜作案，受害者同样是独居女性，结案报告上写着“凶手坠江溺亡”，可林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泛黄的照片里，死者脖颈处的螺旋状勒痕，竟与最新失踪案的尸检报告描述高度吻合。

“我们需要实地勘察。”林深突然起身，警服下摆扫过桌角的证物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当他弯腰去捡时，后腰旧伤传来的刺痛让他微微皱眉——那是三年前追捕毒贩时留下的枪伤，每逢阴雨天就会发作。

城西旧码头的铁门锈迹斑斑，林深用警棍撬开锈蚀的锁扣时，潮湿的海风裹挟着腥臭味扑面而来。宋辞举起手电筒，光束穿透浓重的雾气，照亮地面上新鲜的轮胎印。两人循着痕迹走进废弃仓库，腐烂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快看这个！”宋辞的声音突然拔高。他的手电筒定格在墙面上，暗红的涂鸦在强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是一幅扭曲的螺旋图案，像某种邪恶的图腾。林深凑近细看，发现图案边缘凝结着暗红的干涸痕迹，是血。

就在这时，仓库深处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两人迅速拔枪，背靠背向声源靠近。黑暗中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警报器尖锐的鸣叫声响彻整个仓库。林深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到货架后方闪过一抹白色衣角，那是失踪护士王小雨最后出现时穿的工作服。

“站住！警察！”宋辞的喊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追逐中，林深被地上的绳索绊倒，膝盖重重磕在铁架上。等他重新爬起来，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仓库尽头的通风管道口。

“该死！”林深捶了下墙面，手掌传来的触感却让他心头一震。他打开手机照明，发现墙面上布满细密的刻痕，每道刻痕旁都标注着数字和日期，最新的一道是三天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刻痕总数刚好是十二道。

返程的警车里，林深和宋辞都沉默不语。仪表盘的蓝光映在两人紧绷的脸上，车载电台突然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指挥中心呼叫0721，市区南郊发现无名女尸，特征与失踪人员王小雨高度吻合......”

宋辞猛地踩下刹车，林深的额头重重撞在挡风玻璃上。疼痛感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他掏出手机调出案件卷宗，手指在王小雨的失踪时间上反复摩挲。三天前，正是他们开始调查这起案件的日子。

“有人在监视我们。”林深的声音冷得像冰，“从我们重启调查的那一刻起，凶手就在预判我们的行动。”他想起仓库里那个转瞬即逝的白色身影，那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甚至故意留下线索引他们入局。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洒在路面上，照出宋辞紧握方向盘的手。他突然想起白天走访时，一位老码头工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当时工人提到，每到雨夜，港区总会传来女人的哭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哀嚎。

“明天去找那个老工人。”宋辞调转车头，警灯划破夜幕，“在那之前，我要把1998年所有案件卷宗再看一遍。我总觉得，这二十年的罪恶，背后藏着同一个影子。”

林深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后腰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漫长的较量。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真相，都在等待他们去揭开。而此刻，城市的霓虹依然在闪烁，无数个黑暗角落，正酝酿着新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