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粗暴动作惊得身体一颤,但随即又恢复了那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依旧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被酒液呛出的生理性泪水。
池骋看着她这副仿佛灵魂都抽离了的样子,只觉得心口那股闷痛感更加强烈,他烦躁地一把扯松了颈间早已歪斜的领带,昂贵的丝质领带被他随手扔在地上。
他双手叉在精瘦的腰间,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眼神里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暴戾和束手无策的茫然!
他妈的!他池骋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他猛地停下脚步,重新站定在姜棉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压下那股翻腾的躁意。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捧住了姜棉的脸颊。
指尖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硬。
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红肿未消的左脸颊——那清晰的指印在昏暗光线下依旧触目惊心。
然后,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纤细脖颈侧面那道已经凝结、却依旧狰狞的暗红色血痕上。
池骋“操。”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咒骂猛地从池骋喉咙深处炸开。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
池骋“姜家……好一个豪门世家。”
池骋“对女人动手?还他妈下这么重的手?是人吗?”
他简直不敢相信,就算姜棉刚才在宴会上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姜家竟然敢当众打她?
姜棉被他捧着脸,被迫仰着头。
她清晰地看到了池骋眼底翻腾的怒火。
那怒火如此真实,如此炽烈,甚至让她冰冷麻木的心都感到了一丝灼痛。
她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底那点被强行压抑的委屈和酸楚,终于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因为酒精和之前的嘶吼而有些沙哑。
姜棉“池骋,”
她叫他的名字,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他燃烧着怒火的深眸。
姜棉“如果你真的这么抵触这场联姻……”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而缓慢。
姜棉“或者……对我这个人,意见这么大,”
姜棉“……要不,就算了吧。”
姜棉“取消它。”
姜棉“所有的后果,我都能接受。”
池骋捧着她脸颊的手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苍白却平静得近乎冷酷的小脸。
她说……取消?
她说……她受得起?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池骋的心脏,比刚才看到她的伤时更甚。
他看着她那双因为哭泣和酒精而微微红肿,此刻却只剩下冰封般疏离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他想反驳。
可那些话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猛地低下头,双手用力撑在姜棉身体两侧冰凉的后备箱盖上,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笼罩在方寸之间。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