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起身走向莲花楼内那个小小的灶台,动作不紧不慢。他打开橱柜,取出米、一棵白菜,还有一小块腊肉。动作娴熟,切菜的刀工干净利落,萝卜片薄如蝉翼,透着光。
万里安静地坐在桌旁,面具已经摘下放在手边,露出一张妖冶的脸。她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李莲花忙碌的背影,看着他挽起青衫的袖子,露出略显清瘦却线条流畅的小臂;看着他专注地处理食材,侧脸在灶台升起的淡淡烟气中显得有些模糊;也看着他偶尔抬手拂开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
灶膛里的火苗跳跃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他翻动着锅铲,琢磨着该放多少盐。
“李公子经常自己做饭?” 万里突然问道。
“嗯。” 李莲花头也没回,“一个人住,习惯了。” 他似乎觉得回答过于简略,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光会烧菜,还会种花种菜,还会针线活。总之,这样的日子还是蛮不错的。”
“那你做的菜,好吃吗?” 万里又问。
李莲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刀刃在砧板上发出一声轻响。他扭头,对她笑了笑,:“这个因人而异,我自认为还是挺好的。”
万里不再说话,只是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李莲花似乎也不觉得尴尬或被打扰,继续专注于他锅里的菜。
约莫半个时辰后,三菜一汤摆上了桌。清炒白菜、笋片炒肉、一碟腌萝卜,还有一碗撒着青翠葱花的豆腐汤。看起来挺有食欲。
“粗茶淡饭,万姑娘将就着用。” 李莲花盛了一碗白米饭,递给万里。
万里接过碗,拿起筷子,低头安静地吃了起来。
然而,越嚼越慢……
倒不是说有多难吃,就是……很特别。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李莲花,却发现他也在期待地看着她。
万里犹豫了下:“……味道很好。”
李莲花闻言,那双温润的眼眸里瞬间漾开一丝笑意。他心满意足地端起自己的碗,动作自然地夹起一筷子白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她看着他毫无异样地吞咽下去,眨了眨眼,继续低头安静的吃饭。
吃完了饭,送走万里后,李莲花发了会儿呆,然后去洗碗。
……
扬州城,江山笑。
这座十层高的青楼在扬州很是出名,雕梁画栋,灯火彻夜不熄。丝竹管弦之声从最高处飘荡下来,混合着脂粉香和酒气,弥漫在繁华的街道上空。楼下人头攒动,富商巨贾、江湖豪客、文人墨客,皆汇聚于此,喧嚣鼎沸。
万里穿过熙攘的人群,面具隔绝了大部分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她对此地并不陌生,谢羽觞是这里的常客,她径直走向后楼一处相对僻静的雅间。
推开门,谢羽觞正半躺在软榻上,手握“春梅绽雪”扇,身着粉衣广袖袍。
举手投足尽风华,倜傥谁人夸。
看到万里进来,他立马直起身子:“呀!漂亮妹妹你可算回来了。‘欲滴泪’呢?”
万里从袖中取出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多谢漂亮妹妹了,妹妹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本公子给你买。”
万里摇摇头,走到窗边,推开了雕花的木窗。喧嚣的声浪和明亮的灯火瞬间涌了进来,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望去,越过层层叠叠的飞檐翘角,落在了江山笑那高耸入云的、平滑的屋顶。
月光洒在瓦片上,反射出迷离的光晕。
谢羽觞凑到窗边,顺着万里的目光看去:“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也看向那高高的、空荡荡的屋顶,撇了撇嘴,“哦,看屋顶啊。听说十年前,李相夷就是在这上面舞剑的?啧,那会儿可真是风光无限啊……可惜了,现在嘛,大概骨头都化成灰了吧。”
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轻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世事无常的感慨。
十年前,江湖中最快的剑,便是李相夷的剑。
他十五岁战胜血域天魔成为天下第一,十七岁创立四顾门,二十岁便问鼎武林盟主。
有人以他为中原武林的希望,但更多人以战胜他为念。
这样一位传奇人物,却因东海之战哨声匿迹了。
“谢羽觞,你有没有奇珍异草或灵丹妙药?”万里问道。
谢羽觞听到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你看上我‘欲滴泪’了?”
万里认真想了想:“我要是看上了,你能给我吗?”
“不能。”谢羽觞拒绝的干脆。
“欲滴泪”世间仅有一枚,可解百毒,可重塑经脉,据说还能让人起死回生。
谢羽觞一直想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