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持续了很久。
陈昊的意识浮浮沉沉，耳边回荡着断续的嘶吼与剑鸣。他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外界真实的厮杀。左臂的暗金纹路已经爬满全身，像一张网，将他牢牢锁在混沌深处。
**"空灵根……容器……"**
**"杀了他……魔种已成……"**
声音忽远忽近。
直到——
一滴冰凉的水落在他的眉心。
陈昊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暗河边。头顶是倒悬的钟乳石，水滴正从尖端坠落。他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完全魔化，五指如刃，鳞片下流动着暗金色的血。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陈昊转头，看到岩壁旁靠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是玄天子！老者的胸口被洞穿，伤口处缠绕着黑气，但他仍然活着，手里握着一盏即将熄灭的青灯。
"这是哪里？"陈昊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剑冢密道。"玄天子咳嗽着，灯焰随着他的呼吸明灭，"红袍是现任宗主的分身，他想要你的空灵根……炼化混元道体。"
陈昊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魔化的鳞片上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
"我……控制不了它。"
"不需要控制。"玄天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混元天魔从来不是外物，而是每个修士心魔的映照。你以为它在侵蚀你？不，它本就是你的另一面！"
老者将青灯按在陈昊胸口。冰凉的火焰渗入皮肤，与暗金纹路交织，形成一道奇异的平衡。刹那间，陈昊的视野变了——他看到玄天子体内流动的灵气如江河奔涌，看到岩壁中蕴藏的金属性精华，甚至看到自己体内……两股纠缠的能量！
一股漆黑如墨，一股混沌似雾。
"《混元一气诀》下半部……在剑冢最深处。"玄天子的气息越来越弱，"我的本命剑会认你的血……但记住，拔剑的代价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青灯熄灭了。
———
后山剑冢，万剑林立。
陈昊踏进这片领域的瞬间，所有插在地上的剑都开始震颤，仿佛在抗拒他的到来。魔化的左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暗金纹路如活物般游动，指向剑冢中央那座白玉石台。
台上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这就是……初代宗主的本命剑？"
陈昊走近，发现剑身上刻着两个小字：**"葬心"**。
当他伸手握向剑柄时，整座剑冢突然寂静。所有震颤的剑同时静止，像是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铮——**
剑刃被拔出一寸的刹那，陈昊的左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暗金鳞片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鲜红的血肉——那些纹路正在被铁剑吸收！
"原来如此……"他惨笑着，"拔剑的代价，是剥离混元天魔的力量！"
铁剑完全出鞘时，陈昊跪倒在地。他的左臂恢复了人形，但皮肤下仍有暗流涌动。剑身锈迹褪去，露出如水的寒光，剑脊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以魔葬魔，以心葬心"**
身后传来脚步声。
"真感人。"红袍长老踏着剑冢的碎石走来，手中提着柳青霜的断簪，"可惜，葬心剑认主需要十二个时辰……而你，活不到那时了。"
他袖中飞出七道锁链，每一道都缠绕着弟子的魂魄，凄厉的哭嚎声响彻剑冢。陈昊勉强举剑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开裂——没有认主的神兵，不过是一块废铁！
"把空灵根交出来！"红袍长老的指甲暴涨，抓向陈昊心口，"宗主等了三百年的混元道体……"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红袍长老的动作僵住了。他缓缓低头，看见一截剑尖从自己胸口穿出——不是葬心剑，而是一柄通体青玉般的短剑。
"你……"
他身后，浑身是血的柳青霜松开剑柄，踉跄着倒下。她的心口有个血洞，里面……没有心脏，只有一盏破碎的青灯。
"十二个时辰？"她咳着血沫，对陈昊虚弱地笑了，"我的小师弟……师姐骗他们的……葬心剑认主，其实只需要……"
"一颗真心。"
剑冢万剑齐鸣。葬心剑爆发出刺目的光，将陈昊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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