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子第多奇才,有入朝为官者有入江湖建立门派者,从商者。顾氏内部较为团结,故而顾家之势可谓是根深蒂固。
岁晚伸手掐了一朵桃花,放入茶杯中。
岁晚望着桃花在茶水之上飘转,道:“顾氏那颗保元丹与那三盒礼物,本宫很喜欢。"
保元丹乃金元谷谷主所制,可解百毒,救濒死之人。
自三年前金元各谷主避也不出后,便只有顾氏留有一颗。此丹曾有人出千金欲购之,顾家未允。
如今因一人落入司空岁晚手中,着实可叹。
司空宁抬手倒出茶水,问道:"顾家还求了什么?"
岁晚眸子微凝,道:"皇家的名号可比一般的计谋好用。"
司空宁轻呷了一口茶,道:"不愧是你。"末了,眸子微垂,"老师曾说你心软,却是个刚烈性子,果真不错。”
岁晚身子一顿,老师吗?
她们已然,三年未见了。
岁时晚伸手接住随风而落的桃花,笑道:"老师向来深谋远虑,决胜千里之外。”
司空宁也伸手去接桃花,“”起风了。”
清风自远处而来,见证这一局棋盘。
清风不察,桃花未觉,人已非。
岁晚倏而问道:"你那些事怎么样了?"
司空宁笑道:"挺好的,那司空绪虽自幼养在司空常膝下,却也心软。而燕王妃嘛,还是如往常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佛前事,从前好歹还愿见一见妹儿,如今,竟连姝儿也不愿见了。”
岁晚笑道:“燕王后院的水与朝堂相较,不遑多让。”
司空宁手中茶杯轻转,“何止啊,姝儿一个咳疾治了三四个月还未好全。”
岁晚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蓝瓷瓶,掷向司空宁,“拿去,药到病除。”
司空宁接过看了一眼,道:“好东西啊。”随即笼入袖中。
岁晚揉碎了手中的桃花,芳香与花香间,还带了一丝苦味。
岁晚望了司空宁一眼,见她喜上眉梢,道:“你不喜燕王妃所出的司空绪,偏袒谢次妃所出的司空泊,但极喜爱司空姝,司空姝与司空绪一母同胞,你为何待他二人如此不同?"
燕王王司空常是个多情的,年少时强娶了谢氏长女入府,与其育有一女。
三年后谢氏病,便立马强娶了程氏女,将尚不满三岁的司空宁送入京中。
偏司空常不长情,不过一年便厌了程氏女,纳了许多妾待入府。
幸得程氏是个有手段的,婚后六月便有了身孕,次年便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男孩取名绪,女孩取名姝。
因司空绪是嫡长子,便得燕王司空常亲自教养。
燕王妃先前还愿搭里司空姝,如今竟连她司空姝也不管了,只一心吃斋念佛。
司空宁记得她第一次见司空绪,一袭黑衣,上绣绵云,青丝只用白色发带轻束,眉眼含春,行礼轻唤她,“阿姐。”
分明府中众公子皆是此装束,偏偏司空绪惹了司空宁不快。
此后,司空宁常常见到司空绪。
他与司空常对弈时,见了司空宁,笑容满面的唤她指教。
他与司空常品茗,见了司空宁,殷勤地为她斟茶。
他与司空常一同舞剑,见了司空宁,便停了手,笑唤她阿姐。
司空宁每每敛下眸子想,果真是娇宠大的世子,半分察觉不到司空常对司空宁的不喜,又或许,司空绪是故意的。
在母逝父不疼的司空宁面前,上演父慈子孝。
此后,司空宁与司空姝交好,疼宠司空泊,独对司空绪恶语相向,久而久之,他们便成了仇敌。
今日我折你一个谋士,后日你封我一间铺子。
他们二人斗得水深火热。
所幸司空姝与司空绪不算亲厚,否则无端的叫她为难。
思及此,司空宁眸中染上一林厌恶之色,道:"那小儿自恃傲物,惹人生厌。”
岁晚听出司空宁的烦闷,垂了眸子,依旧把玩花枝。
忽而间,司空宁身旁的青衣匆匆而来,行礼道:"两位殿下,紫衣急报,世子与姝郡主非王爷血脉。”
一石激起千层浪.
岁晚起身,半倚在榻上,道:“如何得知?"
司空宁眉眼间笼上忧色,问道:"王爷可知?姝儿可还好?"
岁晚闻此言,蓦然望向司空宁,她对司空姝,有些疼爱得过头了。
青衣垂首,道:"王妃夜间密会程家家主母,言语间谈及两位,程家主母口中直呼世子为我儿,王妃言语中提及世子认姑父为父,不得认祖归宗甚是可怜,王妃还说……”
青衣顿了一下,望了一眼喝茶的司空宁,继续道:"王妃还说,妹郡主与二公子走得近,若姝郡主认回程家,倒不是为一桩好姻缘。王爷待世子一如往常,应是不知的。姝郡主咳疾已好,因事与二公子置气。”
司空姝与司空泊一向亲近。
司空宁将剩余的茶水折入孟中,眉眼舒展,道:"父亲良善仁厚,对他人之子倾心教导。”
岁晚呷了一口茶,笑道"回去瞧瞧吧,今年五月可是个好时候。”
司空宁望了岁晚一眼,起身道:“也罢,暮春时节,荼蘼正盛。”
二人相视一笑,如同牡丹并蒂,艳绝尘世,引得万人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