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的深秋被银杏染成琥珀色,张明泽站在画室中央,目光扫过墙上一幅幅未完成的画作。画架上,最新的作品只勾勒出轮廓——那是李诗彤在福利院教孩子们画画的场景,暖黄色的光晕里,她发间的蝴蝶发卡闪着细碎的光。
手机在工作台上震动,是巴黎双年展组委会发来的最终确认函。他捏着那张烫金邀请函,想起三天前顾沉舟在电话里的劝说:“明泽,这次机会千载难逢,整个欧洲艺术圈都在等你。”可当他抬眼望向窗外,看见李诗彤抱着教案匆匆走过,裙摆被风吹起的瞬间,所有心动的理由都变得苍白。
“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诗彤踮脚蒙住他的眼睛,发间的桂花香混着颜料味扑面而来。张明泽反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在想该怎么把你装进行李箱。”
李诗彤转身时,笑容僵在脸上。她瞥见工作台上的邀请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衬衫上的纽扣:“是巴黎的双年展?”张明泽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她抢先:“你该去的,我知道这是你梦寐以求的舞台。”
“没有你,再大的舞台都只是空壳。”张明泽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眶,“我已经推掉了......”话未说完,画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顾沉舟举着机票冲进来:“明泽,你疯了?组委会为你改了三次档期!”他将机票拍在桌上,转头看向李诗彤,“诗彤,你劝劝他!这可能是亚洲艺术家在欧洲最有分量的一次机会!”
李诗彤的指甲掐进掌心,强装镇定地笑道:“顾沉舟说得对,我等你带着奖杯回来。”她挣脱张明泽的手,转身时蝴蝶发卡的银翅划过他手腕,留下一道浅红的痕。
深夜的画室只剩一盏台灯亮着,张明泽对着画架发呆。手机屏幕亮起,是李诗彤发来的消息:“明天福利院有活动,可能没时间送你了。”他攥着机票冲进夜色,在宿舍楼下来回踱步,直到看见她房间的灯熄灭。
离别的清晨来得格外早,机场大厅的电子屏闪烁着航班信息。张明泽望着安检口,行李箱里塞满了李诗彤塞进去的东西——保温杯、手绘地图,还有二十封写着日期的信。“到巴黎第一天才能拆第一封。”她昨天塞信封时,声音轻得像片落叶。
“旅客张明泽请注意......”登机广播响起的瞬间,他突然转身。人群中,李诗彤穿着他们初见时的浅蓝色连衣裙,发间重新别上了蝴蝶发卡,正举着一幅画奋力朝他挥手。画纸上,两只蝴蝶隔着山海,翅膀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等你回家”。
顾沉舟推着他走向登机口,却发现他悄悄抹了把脸。飞机冲上云霄的刹那,张明泽打开第一封信,李诗彤清秀的字迹在晨光中浮现:“今天燕大的银杏又落了一片,突然发现,最美的风景不是巴黎铁塔,而是和你一起走过的梧桐大道。”窗外的云层翻涌如浪,他握紧信纸,终于明白这场离别不是终点,而是为了更好地奔赴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