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后辈们渐渐知道了那个关于喜久福的故事。有次伏黑惠跟着五条悟出任务，路过镇上那家店，被拽进去买了三盒。回程的路上，五条悟把其中一盒放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盒盖，哼起段不成调的旋律——伏黑惠后来才知道，那是夏油杰以前总在整理咒灵时随口唱的调子。

店里的老板娘换了人，是原来老板娘的孙女。小姑娘听说过那两个总抢最后一盒喜久福的白发少年，每次见到五条悟来，都会多送两颗草莓味的，说：“奶奶说，以前有个黑发的哥哥总把草莓馅挑给白发哥哥吃。”

五条悟接过时，墨镜滑到鼻尖，露出的六眼里难得没了玩笑的神色。他把额外的草莓喜久福分给旁边的孩子们，自己却捏着盒子站了很久，直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和记忆里另一个影子重叠。

那年高专校庆，学生们在训练场搭了临时舞台。有低年级的孩子表演甜品制作，端上来的喜久福歪歪扭扭，奶油却挤得像朵炸开的花。五条悟坐在台下，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小声说：“好像当年五条老师画的喜久福脑袋。”

他转头，看见夜蛾校长的咒骸捧着杯茶，瓷杯沿还沾着点奶油——大概是被哪个调皮学生蹭上的。咒骸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在说“别装了，我都记得”。

散场后，五条悟在器材堆后面发现个被落下的喜久福，上面还插着片樱花。他捡起来，指尖触到冰凉的奶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夏油杰也是这样，把沾了奶油的手指戳在他脸颊上，说：“悟，你看，像不像你掉的星星？”

那天晚上，他回了趟旧宿舍。月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夏油杰当年放笔记本的位置。他蹲下去，在床底摸到个落满灰的铁盒，打开时，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张泛黄的收据——都是当年买喜久福的票根，每张背面都有夏油杰的字迹：“悟抢了三颗”“今天他付钱”“樱花落进盒子里了”。

最后一张收据的日期，停在他们决裂前的那个春天。背面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下次要买抹茶的，骗他吃。”

五条悟捏着那张纸，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砸在收据上，晕开了墨迹。他从口袋里摸出颗草莓喜久福，咬了一口，甜得发苦。

窗外的樱花又落了一层，像谁撒了把碎糖。远处传来学生们打闹的声音，有个女孩举着风筝跑过，风筝尾巴上画着颗星星，飞得比当年的樱花还高。

五条悟把剩下的半颗喜久福放在铁盒里，连同那些收据一起盖好。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墨镜重新戴好，又变回那个吊儿郎当的最强。

只是从那以后，每次路过桑掌桥附近的铁轨——不知何时起，他总爱绕去那里——他都会在铁轨上放颗喜久福，像很多年前，有人在这里放红糖那样。

风吹过，带着奶油的甜和铁轨的锈味，像是两个时空的约定，在阳光下轻轻融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