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的少女并未走向灯火尚存的主街,反而身形一拐,轻盈地没入了赌场侧面一条被阴影彻底吞噬的窄巷。这里与赌场仅一墙之隔,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腐烂的菜叶、破碎的酒瓮与不知名的污物堆积在墙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腐气息,仅有几缕惨淡的月光挣扎着穿过高耸屋檐的缝隙,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
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沉重而杂乱,带着毫不掩饰的意图。三个身影堵住了巷口,正是赌场里那几个输红了眼、又见她孤身一人便心生邪念的浪人。他们粗重的呼吸在寒冷的夜空中凝成白雾,脸上带着酒精与贪婪混合而成的醺红。
“喂,小丫头,”为首那个敞着胸脯、露出浓密胸毛的壮汉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手气那么旺,赚了那么多,不请哥哥们喝几杯说不过去吧?”他旁边的两人发出猥琐的附和笑声,目光在她装钱的布袋和纤细的腰身上来回逡巡。
她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那一刻,月光恰好掠过她低垂的脸庞,照亮了那双异色的眼瞳——一蓝一紫,深邃得像寒潭的古玉,里面没有丝毫惊惶,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在看几块路边的石头。
“喝一杯?”她重复着,声音清冷,没有任何起伏,却让那浪人头子没来由地心头一悸。
不等对方再开口,她垂在身侧的右手已优雅抬起,五指如兰花瓣般微微张开。指尖处,几缕极其纤细、近乎透明的猩红丝线悄然渗出,它们并非静态,而是如同拥有独立生命的活蛇,在空气中微微扭动,散发着不祥而美丽的光泽。
“血术,缚影血牢。”
她唇瓣微启,吐出低不可闻的咒言。
下一瞬,那些血丝动了!它们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如同划破夜空的红色闪电,精准无误地缠上了三个浪人的脖颈、手腕和脚踝!冰冷的触感以及其上蕴含的恐怖力量让三人瞬间魂飞魄散。他们想惊呼,想挣扎,但血丝上传来的力量庞大到令人绝望,猛地将他们扯离地面,像扔破麻袋一样狠狠砸向两侧的墙壁和堆积的杂物!
“砰!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清晰的骨裂声在狭窄的巷弄里回荡。他们的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被血丝死死禁锢在墙上、地上,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因极度痛苦和恐惧而圆睁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个缓步走近的银发身影。
她走得很慢,鞋底踩在潮湿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她在那个为首的浪人面前停下,看着他因窒息和恐惧而涨成紫红色的脸,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快意,也没有杀戮的兴奋,只有一种彻底的、看待无机物般的冷漠。
她伸出另一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掌心向下,对着三具被束缚的、尚在微微抽搐的身体。
“汲取。”
更为浓郁的血色光辉从她掌心蔓延开来,如同活物般笼罩住浪人。他们身体的血肉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活力,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失去光泽,眼中的神采迅速涣散、熄灭。他们生命最本源的力量,混合着温热的血液,化作几道略显浑浊的红色能量流,被强行剥离出来,涓滴不剩地汇入她掌心的漩涡。
片刻之后,暗巷中只剩下三具紧贴墙壁或瘫软在地的干瘪尸骸,维持着死前挣扎的恐怖姿态,如同被遗弃的破旧玩偶。
女孩收回所有血丝,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她微微侧头,伸出小巧的舌尖,极其轻微地舔舐了一下自己莹润的下唇,仿佛在品味刚才吸收的“饮品”。
随即,她那张精致得不像真人的脸上浮现出清晰无比的嫌恶,如同品尝到了什么腐坏变质的东西。她用一种带着古老韵味的、略显傲娇的语调低声吐槽:
“哼……充满了劣质的欲望和污浊的灵魂,连血液都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穷酸腐臭味……真是,难喝死了。”
她仿佛要拂去沾染的尘埃般,轻轻理了理自己那头如同月华凝练而成的银色长发,确保它们一丝未乱。随后,她不再回头看那由她亲手缔造的死亡景象,身影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巷子另一端更深的黑暗中,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死寂、冰冷的风,吹拂着巷子里无声的恐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