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遇·棠梨巷》
棠梨巷的青石板路刚被雨水洗过,林小满蹲在老井旁捡落花,辫梢的红头绳晃啊晃——她是林家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底下还有个总跟在屁股后面跑的弟弟,偏偏她最不起眼,总爱躲在巷口的棠梨树下,看隔壁陈家老三陈砚之翻墙逃课。
“小矮子,捡花干嘛?”陈砚之的声音从墙头传来,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手里攥着颗刚摘的棠梨果,青绿色的果皮上还沾着绒毛。他翻身跃下时,鞋底溅起的水花落在她裙角,惊飞了停在花瓣上的蝴蝶——这是他们今日第三次“偶遇”:早上在巷口买豆浆,他插队替她抢了最后一杯甜豆浆;课间她在操场罚站,看见他躲在器材室给麻雀包扎;此刻放学,他又从墙头冒出来,像个甩不掉的影子。
作为家里老三,他们都深谙“夹缝生存”的法则。林小满知道父母总盯着大姐的成绩、二姐的婚事,连弟弟都能靠撒娇讨到糖果,唯有她总被说“别总躲在角落里”;陈砚之呢,上面有优秀的大哥、机灵的二哥,父母总说“老三该收收心了”,可他偏要在课本里夹漫画,在作业本上画乌龟,直到看见小满蹲在树下给落花“办葬礼”,忽然觉得这丫头比家里的唠叨有意思多了。
“给花找个家。”小满捏着湿漉漉的棠梨花,抬头看他——他鼻尖沾着片花瓣,像极了今早塞给她的那颗水果糖,包装纸印着歪歪扭扭的“老三专属”。其实她早发现,陈砚之总在她被姐姐们使唤时出现:替她拎起沉甸甸的洗衣盆,帮她赶走纠缠的小混混,甚至在她生日那天,从书包里掏出颗裹着棠梨叶的水果糖,说“家里老大老二分蛋糕,咱老三就吃独一份的甜”。
入秋的棠梨树落了第一片叶,小满蹲在陈砚之的窗下,看他举着作业本发愁——上面是刺眼的红叉,还有老师写的“叫家长”。“给你。”她踮脚递上袋炒瓜子,是偷偷从家里的年货罐里抓的,“我爸说老三就得有点‘野路子’,别总被老大老二比下去。”他忽然笑了,指尖敲了敲她发间的棠梨叶:“小矮子还挺懂事,知道替咱老三争气。”
那天傍晚,他们蹲在巷口分食瓜子,看暮色把彼此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个被夹在中间的“老三”,却在彼此的世界里成了“唯一”。陈砚之会在她被父母忽视时,带她去看巷尾的烟火;小满会在他被哥哥们嘲笑时,把自己攒的漫画书塞给他,扉页画着两只歪歪扭扭的小棠梨。
后来巷口的棠梨树开花又落叶,他们从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屁孩,长成了会偷偷传纸条的少年少女。小满的纸条上总写“今天我妈又说我不如二姐”,陈砚之的回复永远是“我哥说我不如老大,可我觉得咱老三挺好,想干嘛干嘛”。直到那天他忽然塞给她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上面贴着小纸条:“其实比起老大老二的优秀,我更喜欢看你蹲在树下捡花的样子——咱们老三,本来就该是最特别的存在。”
棠梨巷的风掀起她的辫梢,小满忽然发现,这个总被她叫做“讨厌鬼”的陈家老三,早就在无数个“老三专属”的瞬间里,住进了她的心底——那些被忽视的时光里,是他
《棠梨雾·暗涌》
棠梨巷的梅雨连绵,林小满攥着被撕成两半的漫画书,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浆糊——那是陈砚之送她的生日礼物,今早却被他的青梅竹马沈柔在教室当众“不小心”扯破,理由是“以为是没人要的废纸”。
“小满,柔柔不是故意的。”陈砚之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他蹲下身想帮她捡起碎片,指尖却在触到画着棠梨的扉页时顿住——那是她偷偷画的他翻墙时的模样,如今被撕成了 jagged edges,像极了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情。她看见沈柔站在教室门口,睫毛上还挂着“愧疚”的泪珠,校服袖口却沾着片新鲜的棠梨花——分明是刚从巷口的树上摘的,却偏要说“路过看见小满在哭”。
这不是沈柔第一次“无意”陷害。上周她替陈砚之抄的笔记,被沈柔泼了墨水,理由是“端茶时手滑”;上个月巷口的烟火大会,沈柔故意撞她的肩膀,让她手里的灯笼掉进河里,却在陈砚之问起时,说“小满说灯笼不好看,让我扔的”。作为家里的老三,林小满早已习惯了不被重视,却唯独不想在陈砚之眼里,成为那个“爱计较”的人——哪怕他是陈家老三,是她藏了整个青春的喜欢。
“我没事。”她低头捡起碎片,指尖被纸边划破,渗出血珠。陈砚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是她上次送他的、印着棠梨图案的款式,边缘还留着她画的小太阳。“别骗我,”他声音低了些,盯着她发间被雨水打湿的棠梨叶,“柔柔说你总躲着我,是不是因为……”
“因为她总在你面前说我坏话。”小满忽然打断他,抬头望进他眼底——那里映着她颤抖的睫毛,和身后沈柔瞬间慌乱的神情。她想起今早沈柔塞给她的纸条:“陈家老三心里只有我,你一个没人疼的老三,凑什么热闹?”那时她攥着纸条蹲在棠梨树下,看花瓣落在陈砚之常翻墙的矮墙上,忽然懂了——有些喜欢,哪怕藏得再深,也抵不过青梅竹马的“先发制人”。
放学后的巷口雾气弥漫,小满蹲在棠梨树下给漫画书补浆糊,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陈砚之的运动鞋声,而是沈柔的小皮鞋,鞋跟敲在青石板上,像敲在她心上。“林小满,你还缠着砚之哥哥?”沈柔的声音带着得意,指尖捏着张泛黄的纸条,正是小满去年写给陈砚之
《棠梨雾散·隔岸星》
伦敦的雨敲着阁楼的玻璃窗,林小满捏着手机里那张模糊的合照——是陈砚之发来的棠梨巷旧照,老树下的石桌上还摆着他们当年刻的“三三”,只是照片里多了抹熟悉的白裙身影,沈柔正笑着替他拂开额前的碎发。
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又悬,最终只回了句“巷口的棠梨该开花了”。她望着镜中自己染了亚麻色的发梢,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雾雨弥漫的傍晚,沈柔举着她的告白信站在陈砚之面前,说“小满觉得你烦,让我把这个扔掉”——那时他眼底的光忽然暗下去,像被雾遮住的棠梨月,而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敢要,便跟着父亲去了伦敦,从此把“喜欢”藏进了七小时的时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