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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的窗户在漏雨。我盯着那道顺着窗框往下爬的水痕,手里捏着遮瑕膏,金属管身上的胶带已经发黄。镜子里的女人顶着夸张的烟熏妆,锁骨处那只暗红色蝴蝶正在发烫。
"操。"粉饼盒砸在墙角,碎成三瓣。雨水混着粉底液在瓷砖上蜿蜒,像条脏兮兮的小溪。
药箱里躺着三个空盒子——舍曲林、帕罗西汀、褪黑素。我抓起最后一个还能挤出点东西的遮瑕膏管子,拧开时塑料盖子裂了道缝。镜子右上角贴着妹妹的婚纱照剪报,她笑得真好看,比身后那面贴满偷拍照的墙上的任何一张都要明媚。
手机在震动。林夏的短信:"你他妈真要穿那件三十块的裙子去?"
我扯了扯裙边,线头又崩开一截。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的声音盖住了我的冷笑。遮瑕膏抹在胎记上的瞬间,刺痛从锁骨窜到后脑勺,二十年前的记忆像老式放映机一样闪回——孤儿院走廊里,晓棠攥着我的手,两只一模一样的蝴蝶胎记在月光下发蓝。
帝景酒店的红毯能照出人影。我缩着肩膀走进去,碎花裙在水晶灯下像块抹布。迎宾台的小姐指甲镶着钻,在我递出请柬时挑了挑眉。
"这位女士,您确定是新娘亲属?"
"我妹妹..."喉咙突然发紧,"苏晓棠的姐姐。"
她扫了眼我起球的裙边,假睫毛眨得飞快:"麻烦出示下身份证件。"
掌心被指甲掐出四个月牙,锁骨处的蝴蝶突然抽搐着疼起来。我摸到一手黏腻——遮瑕膏下面渗出血珠,在碎花裙上洇开暗色的翅膀。
管风琴声响起时,我正偷摸把餐刀往手包里塞。灯光突然熄灭,安全出口的绿光里,有人撞到我身上。冰凉的纸条塞进我手心,耳边是带着烟味的低语:"别碰那枚戒指。"
纸条边缘有个消防栓图案的压痕。胎记的血渗过三层布料,在裙子上勾出完整的蝴蝶轮廓。前排贵妇的香槟杯沿闪着诡异的银光,我凑近闻了闻,金属味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和妈妈临终前打翻的药碗一个味道。
追光灯亮起的瞬间,戒指从晓棠指尖滑落。金属滚过地砖的声响里,她突然撕开婚纱领口。雪白脖颈上,暗红色蝴蝶正在呼吸般起伏。
我的胃部痉挛起来。那只胎记在发光,蓝得和孤儿院着火那晚一模一样。晓棠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动了动。我读懂了那个口型:"姐姐..."
后排座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夏拽着个消防员的袖章往侧门拖,两人争执间,他制服口袋掉出包银色粉末。
\[未完待续\]我猛地攥紧餐刀,金属柄硌得掌心生疼。林夏和那个消防员在绿光里拉扯,银色粉末从制服口袋洒落,在红毯上闪出磷火般的微光。
"小心香槟!"我冲妹妹嘶吼,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变成气音。晓棠的婚纱领口越撕越大,那只蝴蝶胎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深紫。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二十年来第一次触碰,我们的胎记同时爆发出刺骨的寒意。
后排传来玻璃碎裂声。林夏踹翻了香槟塔,酒液淋在消防员身上时腾起诡异的白烟。他惨叫着想扯掉制服,领口却露出和我锁骨上一模一样的蝴蝶印记,只是颜色已经发黑。
"跑..."晓棠的嘴唇擦过我耳垂,呼出的气带着铁锈味,"他们给所有消防队都下了药..."
管风琴突然奏响婚礼进行曲的最高潮。灯光全亮的瞬间,我看见前排贵妇的珍珠项链里藏着微型注射器。妹妹的身体在我怀里突然绷直,她脖颈上的蝴蝶开始渗出黑色血珠,顺着雪白婚纱往下淌。
"戒指..."她瞳孔扩散前最后看向滚落在讲台边的钻戒,"那才是...真正的..."
林夏的咆哮盖过了司仪的惊呼。他扯开衬衫露出满背的蝴蝶纹身——全是不同阶段的腐烂状态。消防员已经跪在地上抽搐,银色粉末在他皮肤上烧出蜂窝状的洞。
我抱起晓棠冲向侧门时,背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更多宾客开始撕扯自己的衣领,水晶吊灯上倒映出数十个蠕动的紫色光点。碎花裙的线头勾住了消防栓的把手,那张写着警告的纸条突然自燃,灰烬拼成一行地址:凤凰巷17号地下室。
胎记突然不疼了。这种平静比任何疼痛都可怕,就像暴风雨前的低压。晓棠的血浸透了我的前襟,温热粘稠,和二十年前孤儿院大火那晚,滴在我脸上的液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