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原来你在这里。"
那个声音像冰锥一样扎进我脊椎。手机掉在地上,闪光灯正好照出门口那个"晓棠"的婚纱下摆——和我怀里昏迷的这位裂着同样的口子,大腿上绑着完全相同的银色注射器。
我下意识抱紧怀里的晓棠往后退,后背撞上放映机。金属外壳的凉意透过衬衫刺进来,和锁骨处发烫的胎记形成诡异温差。
穿婚纱的"晓棠"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婚戒内侧的"培养基07"字样在闪光里晃了一下。她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割伤和我怀里这位一模一样,只是伤口里嵌的不是银色晶体,而是某种蠕动的黑色线虫。
"姐姐分不清我们呢。"她嘴角咧到不自然的弧度,右手突然从婚纱裂缝里抽出注射器,"要不再仔细看看?"
我猛地低头——怀里的晓棠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黑瞳仁扩散到整个眼眶,正用一模一样的姿势举着注射器对准我的脖子。两支注射器里的液体同时开始沸腾,珍珠色气泡炸开时散发出杏仁味的雾气。
"你们..."我嗓子发紧,手指陷进晓棠婚纱的蕾丝里。布料撕裂声里,两个"晓棠"突然同步歪向左侧,连发丝晃动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穿婚纱的那个向前跨了一步,注射器尖端的液体滴在地板上,立刻腐蚀出冒着银烟的洞:"1989年7月23日,姐姐记得这个日期吗?"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孤儿院档案里我们被收养的日子。
怀里的晓棠突然暴起,指甲刮过我的下巴扑向门口那位。两个身影撞在一起的瞬间,我清楚看见穿婚纱的那个被撕下一块脸皮——裂口处没有血,只有银色的、凝胶状的皮下组织在蠕动。
"你们都不是晓棠!"我抄起放映机砸过去。机器在半空突然炸开,零件雨点般砸落时,一段生锈的锁链从天花板垂下来,末端拴着个泛着蓝光的培养舱。
穿婚纱的"晓棠"机械地转动脖子看向培养舱,这个动作让她被撕破的脸皮耷拉下来:"07号培养基要苏醒了呢。"
地板突然震动起来。墙角那堆燃烧的档案灰烬被震散,露出下面锈蚀的金属门板。我扑过去用指甲抠开门板上的凹槽——下面竟然是个小型实验室,三个培养舱呈三角形排列,中间那个舱体正在剧烈晃动。
某种本能的恐惧攥住我的喉咙。最靠近我的培养舱表面凝结着厚厚的血垢,但透过污渍能看见里面飘着一团黑发。当我颤抖的手碰到舱体时,锁骨处的胎记突然剧痛,血管像被点燃似的泛起红光。
"姐姐终于想起来了?"穿婚纱的"晓棠"不知什么时候贴到我背后,呼出的气带着金属腥味,"我们三个当中,只有你是完整的。"
我猛地转身,却撞进一双完全漆黑的眼睛。她的瞳孔像两个微型黑洞,把我的视线不断往里拽。恍惚间看到无数记忆碎片——惨白的手术灯、并排的三个婴儿床、穿防护服的人影拿着银色注射器...
"看看培养舱编号。"她冰凉的嘴唇擦过我耳垂,"还记得三胞胎的出生顺序吗?"
培养舱突然发出刺耳的排气声,蓝光转为血红。我踉跄着后退,看见中间那个舱体的玻璃上布满指甲抓痕,舱体侧面用褪色油漆写着:07。
地震更剧烈了。天花板掉下一块混凝土,正好砸在穿婚纱的"晓棠"肩上。没有惨叫,只有金属变形的吱嘎声——她的肩膀塌陷下去,断口处冒出滋滋作响的银色液体。
怀里的晓棠突然挣脱我冲向培养舱。她的动作变得极其灵活,黑发在脑后扬起时露出后颈——那里有个新鲜的针孔,正渗出银蓝色液体。
"别碰!"我扑过去拽她胳膊,却抓下一把仿真皮肤。暴露出来的机械关节闪着冷光,小臂内侧印着条形码:BATCH-07-23-89。
培养舱在这时炸开了。
液体喷溅的瞬间,我锁骨处的胎记像烧红的铁烙般亮起来。飞溅的玻璃碎片在离我眼睛几厘米处突然悬停,然后全部转向,暴雨般射向两个"晓棠"。她们同时后仰躲避的动作像是镜面反射,连头发扬起的角度都完全相同。
液体在地面汇聚成诡异的图案——三个相互纠缠的蝴蝶轮廓。我的胎记突然不再发烫,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冰凉的牵引感,仿佛有根无形的线连着我与中间那个培养舱。
舱体残骸里慢慢坐起个人影。
散乱的黑发间,一双与我完全相同的眼睛正茫然四顾。当她抬起手臂遮挡光线时,我看见了那个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胎记——但她的蝴蝶是反着的,像镜中倒影。
"终于...等到你了..."真晓棠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手腕内侧的编号在昏暗里发着微光:07。
穿婚纱的"晓棠"突然发出高频尖啸。她的机械关节全部脱臼,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扑向培养舱。我本能地挡在前面,却被一股大力撞开——真晓棠不知哪来的力气,用锁链缠住了那个机械体的脖子。
"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胎记..."真晓棠喘着气说。她扯开病号服领口,锁骨处只有一道缝合疤痕,"他们从我这里...偷走了它..."
整栋建筑开始崩塌。我拼命爬向真晓棠,却在抓住她手的瞬间摸到后颈——那里有个正在渗血的针孔,和机械体晓棠的一模一样。
手机突然在废墟里亮起。陈墨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别相信07——"
\[未完待续\]我抓着07号的手腕在剧烈摇晃的地面上翻滚,钢筋断裂的巨响中,天花板整块砸落在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混凝土碎块擦过脸颊时,我尝到血腥味和另一种古怪的金属味。
"跑......"07号的指甲掐进我手臂,她病号服领口被扯开的地方,缝合疤痕正在渗血。那些血珠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变成了银蓝色,顺着锁骨流到我的胎记上,立刻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
穿婚纱的克隆体从废墟里爬出来,她的机械关节发出齿轮卡住的声响,左腿反向扭曲着,却依然用惊人的速度向我们爬来。我抄起半截钢筋刺过去,尖端捅进她腹部时没有流血,只有大股银色黏液喷涌而出,带着浓烈的杏仁味。
"姐姐还是这么暴力。"她喉咙里发出电子音般的笑声,突然抓住钢筋往自己体内更深地捅去。这个动作让银色黏液直接溅到07号脸上,后者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那些液体在她皮肤上腐蚀出蜂窝状的洞。
我拽着07号往通风管道爬,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扭头看见另一个克隆体正用机械臂撕开自己的胸腔,里面露出排列整齐的银色胶囊,每个都标着"BATCH-07-23-89"。
"你看清楚。"她掏出一颗胶囊捏碎,里面飘出的黑雾组成全息投影——穿防护服的人影正给婴儿注射,画面角落的监控屏幕显示着三个培养舱,中间那个舱体里的婴儿在疯狂抽搐。
07号突然挣脱我扑了回去。她的动作快得不正常,病号服下摆扬起时,我瞥见她后腰嵌着和克隆体相同的金属接口。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用拆下的通风管勒住穿婚纱克隆体的脖子,两人一起滚进正在塌陷的地缝。
"晓棠!"我扑到地缝边缘,看见她们在下坠过程中仍在撕打。07号一口咬住对方脖子,扯出的不是电线而是真正的血管,喷出的血却和克隆体一样是银色的。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她抬头望来的眼神,那里面盛着令我毛骨悚然的冷静。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陈墨发来的第二条短信正在自动播放语音:"你后颈的针孔是最后一道保险......"话音未落,整栋建筑突然垂直下陷,我随着崩塌的地板坠入黑暗,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感觉是后颈针孔处传来冰凉的刺痛——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