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直升机螺旋桨的气流掀翻了金属盒，那张泛黄的生日贺卡被吹到半空。我金属化的左手还掐着自己喉咙，右手拼命去抓飘落的纸片。指尖碰到贺卡边缘时，真晓棠八岁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开："姐，生日那天我们去看银杏好不好？"
纸片在机械指间碎成雪花，蓝色墨迹晕染开来的地方露出微型电路板。我盯着掌心残留的"晚萤"两个字，后颈胎记突然剧痛——这不是晓棠的字迹，是妈妈模仿的。
"你体内流着的根本不是血！"机械犬残骸里爆出陈墨父亲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的冷笑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我低头看自己胸口，透明皮肤下的机械心脏正把蓝色黏液泵进血管。
婚戒上的针头弹出来时，我直接把它扎进了左胸。金属外壳"滋"地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跳动的人类心脏——那颗被金色电路包裹的、属于苏晚萤的原始器官。
"但这里跳动的还是人心！"我吼出来的声音把自己都吓到了，喉咙里泛着血腥味。针头注射的瞬间，机械左手突然松开脖子，转而插进树干裂缝。金色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新的全息投影。
五岁生日那天的记忆在眼前铺开。妈妈颤抖的手拿着两枚芯片，金色那枚刺进晓棠后颈时，她哭得睫毛都粘在了一起。而我的蓝色芯片被藏进银杏叶标本——画面在这里扭曲变形，真实场景是妈妈突然调换了芯片颜色。
"晚萤你看清楚！"真晓棠的投影出现在蓝色黏液形成的镜面上，她机械化的手指着记忆画面，"你才是被植入防御程序的那个！"
胸口突然传来撕裂声。低头看见金色电路正在吞噬最后一块人类皮肤，机械组织像活物般向脖颈蔓延。我抓起地上的机械犬残骸砸向记忆投影，金属碎片却穿过影像，在黏液镜面上激起涟漪。
镜面倒映出我半机械化的脸，右眼正在渗出蓝色液体。当那滴液体坠落到下巴时，直升机探照灯突然直射下来，强光中看清镜面底部刻着的小字：【YT-003培养进度97%】
"姐，快走..."真晓棠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她的投影在强光中分解成蓝色光点，"他们用我们的基因..."
螺旋桨气流卷起满地金属银杏叶，锋利的叶缘割破了我的脸颊。温热的血滴在机械手掌上，竟然让那些金色电路短暂退散了几秒。我扑向树干裂缝想拔出左手，却发现接口深处传来规律的搏动——像是另一颗心脏在跳动。
直升机舱门打开的瞬间，金属盒里剩余的蓝色黏液突然沸腾。那些液体凝聚成细线，顺着我流血的脸颊爬进右眼。视野突然变成监控器般的分屏状态：左眼看见直升机降下的培养舱，右眼却显示着二十年前的手术室画面。
"识别码..."我听见自己发出真晓棠的电子音，"银杏叶落第七夜。"
培养舱的玻璃罩应声裂开，里面蜷缩着的躯体让我的机械心脏都停跳了一拍——那是个十五岁模样的女孩，后颈的蝴蝶胎记正在渗出和我们相同的蓝色液体。她的睫毛颤动时，我右眼的金属化进程突然加速，视线边缘弹出红色警告：【载体同步率突破临界值】
"晚萤姐？"培养舱里的女孩睁开眼睛，瞳孔里流转着和我完全相同的金色电路纹路。她伸手触碰玻璃裂缝的姿势，和记忆里五岁的晓棠一模一样。
我后退时踩到那本实验日志，被撕掉的残页在黏液里缓缓展开。上面妈妈的字迹因为潮湿而晕开，但依然能辨认出最关键的一行："7月7日，确认YT-003具备主程序兼容性。"
直升机上跳下来的人影举起注射器，针筒里的银色粉末在探照灯下闪闪发亮。我想起婚宴上那杯香槟，想起晓棠倒下时颈侧浮现的蓝色纹路。机械左手突然脱离树干接口，带着黏连的金色丝线抓向培养舱——
"别碰她！"真晓棠的投影在最后一刻扑过来，蓝色光影与我的机械臂相撞，爆出的火花点燃了满地银杏叶。在火焰吞没培养舱的前一秒，我看见YT-003女孩对我做了个口型。
她说的是："姐姐。"
\[未完待续\]我机械化的指尖在距离培养舱三厘米处僵住，蓝色电弧在指缝间噼啪作响。真晓棠的投影碎片粘在我的手臂上，像燃烧的萤火虫。
"同步率98%..."右眼视野里的红色警告疯狂闪烁，那些数字突然扭曲成晓棠小时候的涂鸦——她总爱在我课本上画歪歪扭扭的太阳。
直升机上跳下来的人影突然踉跄，银色注射器掉进蓝色黏液里。我看清他防护面罩下的脸，喉间立刻涌上铁锈味："陈墨？"这个昨天还在婚礼上给我戴戒指的男人，现在穿着印有"YT项目"的制服。
培养舱里的女孩突然坐直身体，后颈蝴蝶胎记迸发出刺目金光。我左眼还流着血，却清晰看见她张开嘴时露出的虎牙——和晓棠换牙期缺的那颗位置完全相同。
"姐，快做选择。"真晓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混着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我低头看自己胸口，金色电路已经爬上锁骨，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规律震动——是那枚藏在银杏标本里的蓝色芯片苏醒了。
陈墨的嘴唇在动，但我只听见电流杂音。直到他扯开制服领口，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机械心脏接口。"晚萤，你才是原版。"他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她们都是..."
地面突然塌陷。我坠下去时看见三个画面：十五岁的YT-003在培养舱里撕扯输液管、八岁的晓棠在生日贺卡上画笑脸、现在的陈墨跪在地上拼凑机械犬残骸——那里面传来他父亲断续的电子音："...最终阶段...清除..."
后背撞进一团温热的蓝色黏液里，这团生物质突然收缩成人类手掌的形状托住我。右眼视野跳出最后一条警告：【记忆防火墙已突破】。二十年前手术室的画面洪水般涌来，这次没有扭曲——妈妈把金色芯片刺进我后颈时，晓棠正拼命嚼着偷藏的银杏果。
"原来味道是苦的..."我吐出嘴里的金属碎屑，突然明白晓棠当年为什么总偷吃标本。机械左手自动抓向培养舱方向，这次我没反抗。金色电路在碰到玻璃的瞬间突然变蓝，YT-003女孩的瞳孔骤然收缩。
直升机突然倾斜，探照灯扫过陈墨惨白的脸。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手术刀，刀尖对准自己机械心脏的阀门："晚萤，密码是你教我的..."
"不要！"我和YT-003同时喊出声。地面上的银杏叶全部立起来，锋利的叶缘割开陈墨的裤管。在他倒下前，我终于看清手术刀上刻着的小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在银杏树上刻的"7.7"。
培养舱玻璃"咔"地裂开缝隙，蓝色黏液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涌过去。我拼命想站起来，却发现机械双腿正在融化。真晓棠的投影突然出现在黏液里，她伸手按住我心口："姐，呼吸。"
陈墨的血滴在手术刀上时，整个银杏林响起电子童谣的旋律。那是妈妈从前哄我们睡觉时唱的，现在每个音符都带着电流杂音。YT-003突然停止挣扎，她转头看我时，睫毛上挂着和晓棠一样的泪痣。
"识别码正确。"陈墨的父亲在机械犬残骸里发出最后的嗡鸣。所有蓝色黏液瞬间凝固，形成无数面镜子。我在每面镜子里都看见不同的脸——八岁捧着蛋糕的晓棠、十五岁穿着病号服的YT-003、现在半机械化的自己——她们同时开口：
"这次换我保护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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