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幻影

\[正文内容\]

我摔进黑暗里的时候，后脑勺磕在金属管上，"咚"的一声闷响。嘴里全是铁锈味，不知道是咬破了舌头还是通风管道的陈年老垢。三枚戒指在掌心发烫，烫得我想甩手，可手指已经半透明，连握紧的力气都快没了。

蓝光从地板缝里渗出来，照得那些实验日志残页像漂浮的幽灵。我抓起一张，1989年9月20日的记录，字迹被液体泡得发胀："0920样本出现情感共鸣，疼痛阈值下降63%......"纸角有个血指印，小得像是婴儿的。

"姐姐。"

我猛地回头。蛇戒投射的晓棠全息影像站在蓝光里，婚纱领口别着那枚该死的蛇形胸针。她嘴唇在动，声音却像是从水底传来的："你看见的都不是真的......"

"那什么是真的？"我嗓子哑得自己都吓一跳，"你往我酒里下药是真的，婚戒出现在实验档案里也是真的！"透明化的右手按在日志上，突然"滋"地冒起白烟——纸页浮现出更多字迹："对照组0921表现稳定，建议加大0920刺激强度。"

晓棠的影像突然抽搐，嘴角歪向耳根，露出机械般的微笑："因为我们从来就不是......"话没说完就变成电子杂音。她脖子上的胎记金光暴涨，我的后颈立刻像被烙铁烫到似的疼起来。

蓝光突然暗了一下。天花板在滴水，可落下来的全是荧光蓝的沙粒，在半空组成发光的"215"。沙粒擦过脸颊时，我听见陈墨的声音混在里面，是摩尔斯电码的滴答声。以前约会时他教过我，这会儿听着像催命符。

我抓起素圈戒指往左手无名指套。刚碰到皮肤就"嗤"地烧出青烟，疼得我眼前发黑。黑暗里浮出酒店走廊的画面：年轻时的母亲被白大褂男人按在墙上，针管抵着她喉咙。

"签字！"男人另一只手捏着张照片，上面是婴儿床里的双胞胎，"要么两个都死，要么留个听话的。"

母亲签字的钢笔尖戳破了纸。我看见文件标题：《情感共鸣武器化实验知情书》。条款第七条用红笔圈着："0920与0921样本痛觉神经共享"。

戒指突然剧烈震动。2002年的素圈和1989年的蛇戒互相排斥，在掌心撞出火花。我咬牙把它们往一起按，皮肤裂开的口子里流出蓝色黏液。陈墨的电码声突然清晰："婚礼是第217次轮回......起点......"

"放屁！"我吼出声才发现喉咙里也有蓝光在涌。地面上的沙粒突然全部浮起，在空中拼出"0920→0919"。最后一个数字成型时，我彻底看清了自己透明化的手臂——皮肤下根本不是血管，是发光的微型电路，正沿着胎记边缘重组。

通风管深处传来19号克隆体的笑声，带着电子合成的甜腻："姐姐猜猜，下次轮回会不会更疼？"

我抓起染血的实验日志去接天花板的蓝沙。纸页接触沙粒的瞬间浮现出监控截图：昨晚的婚宴后台，戴蛇戒的手正往香槟塔倒银色粉末。那只手的手腕内侧，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蝴蝶胎记。

右腿突然失去知觉。低头看见膝盖以下全变成了半透明的蓝色物质，像融化的蜡。我发疯似的用指甲去刮手臂上的电路纹路，刮下来的蓝色黏液在空中凝成新的数字：0919→0918。

蛇戒在这时候突然裂开。蓝宝石里封存的晓棠记忆喷涌而出——是婴儿时期的画面。我们被并排放在实验台上，穿白大褂的人轮流用针扎两个婴儿的胎记。每次我的晓棠哭，我的疼痛就会减轻。记录仪上的曲线明明白白显示着：0921是0920的止痛剂。

"原来是这样......"我笑出声，蓝色液体却从眼角往外涌。三枚戒指突然同时熔化成金属液，顺着掌心的电路纹路往心脏位置爬。天花板轰隆作响，蓝沙漏炸开的瞬间，我看见所有沙粒都变成微型注射器，尖头朝下对准我的天灵盖。

通风管传来金属撕裂声。最后一块天花板砸下来前，我看清了上面用血写的公式：疼痛阈值=217-轮回次数。而我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电路板，胸口浮现出发光的CM-217-0918。

\[未完待续\]我猛地抓住正在融化的戒指，金属液灼穿掌心的瞬间，记忆像高压电般击中脑神经。1989年的实验室白墙突然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消毒水味混着婴儿啼哭刺进鼻腔。

"按住0920的头部！"白大褂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耳膜。我发现自己被固定在实验台上，视野边缘能看到并排的另一个婴儿床——晓棠正被注射某种蓝色药剂，她哭得越凶，我后颈的灼烧感就越轻。

母亲的声音突然刺破幻象："你们答应过不伤害她们！"她扑向实验台的瞬间，我清楚看见她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正是现在嵌进我掌心的这枚。白大褂拽着她头发往文件上按："情感共鸣系统的完美载体，这可是你自己参与设计的项目。"

现实与记忆的夹缝中，陈墨的电码声突然加速。蓝沙漏炸开的碎屑在空中组成监控画面：上周的婚纱店，晓棠背对着摄像头，往我的头纱夹层塞进微型注射器。她转身时领口闪过金光——和我后颈灼痛的胎记位置分毫不差。

"原来止痛的方法...就是让她更疼？"我嘶吼着去抓悬浮的沙粒，指尖却穿过全息影像。右臂彻底透明化的部分开始结晶化，皮肤下蓝色电路疯狂重组，拼出CM-217-0917的新编号。

通风管传来19号克隆体的哼唱，是小时候晓棠哄我睡觉的摇篮曲。歌声里夹杂着机械音："姐姐现在明白了？我们只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止痛药配对组。"

三枚戒指的金属液突然向心脏汇聚，在胸口灼烧出三个环形疤痕。剧痛中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晓棠五岁时故意摔碎我的药瓶、十五岁在我咖啡里加镇定剂、婚礼前夜她抚摸我头纱时颤抖的手指——每次接触后，我后颈胎记都会短暂平静。

"所以那些关心..."我咳出蓝色黏液，看它们在掌心凝成0917→0916的倒计时，"都是为了让止痛系统顺利运行的...程序触发？"

天花板突然裂开，真正的晓棠顺着钢索降下来。她婚纱上沾满血迹，左手无名指空空如也——那枚蛇戒此刻正在我的记忆幻象里发光。她扑向我的动作带着熟悉的栀子花香，可注射器针头已经抵住我颈动脉。

"这次轮回必须提前结束。"她眼泪滴在我结晶化的手臂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系统要重置了，姐姐再忍一忍..."

针尖刺入的刹那，整个空间突然像老式电视般闪烁雪花点。我抓住她手腕狠咬下去，尝到血味的同时，突然读取到她被锁在实验室禁闭室的记忆碎片——白大褂们正往她脊柱里植入某种发光的金属脊椎。

"原来你也是..."我松开牙齿，看着她手腕上和我一模一样的条形码印记在渗血。蓝沙漏的碎屑突然全部吸附到我们相触的皮肤上，组成最后的关键公式：疼痛共享率=100%×(1-0.1n)，n=当前轮回次数。

晓棠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他们没告诉你？每次轮回疼痛阈值都会提高10%..."她的声音突然被电子杂音覆盖，取而代之的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冷机械音："系统警告，0920与0921样本即将突破临界值。"

钢索突然断裂，我们坠向无底黑暗时，她拼命把我护在上面。后背着地的瞬间，我清楚听见她脊椎里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无数记忆碎片从她炸开的婚纱里喷涌而出——全是不同轮回里她偷偷修改实验参数的画面。

"这次...真的...很疼吧？"她咳出的血沫里闪着蓝光，手指却温柔地盖住我眼睛，"下次...换我当0920好不好..."

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我感觉到有冰凉的手在擦拭我脸上的蓝色结晶。19号克隆体贴着耳垂轻笑："别担心，等重启到第218次轮回，你们又会变成相亲相爱的'好姐妹'。"

皮肤下的电路突然全部亮起刺目红光，视野右下角浮现出半透明倒计时：00:07:59。远处传来白大褂们兴奋的喊叫："快记录！双样本即将突破第七阶段疼痛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