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第38章:光茧归途·请柬上的血色日期
光茧内壁摸起来湿乎乎的,像裹着一层带电的保鲜膜。那些血色蝴蝶纹路在我手底下慢慢爬动,留下微凉的触感。晓棠就站在我对面三步远,婚纱裙摆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掉水,在半透明的茧壁上砸出一个个小圆斑。
我伸手摸后颈,蝴蝶胎记烫得厉害,像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盘子。奇怪的是,晓棠站在那里,我居然能"感觉"到她后颈同样烫得吓人。就像我们中间牵了根烧红的铁丝,两头都烧得滋滋响。
"她又走了。"晓棠突然开口,声音发颤。她手指捏着婚纱领口,指节发白,"第二次了。"
我走过去想拍拍她肩膀,刚抬手,那些散在空气中的银白色光点突然围过来,绕着我们手腕转圈圈。光点碰到皮肤凉凉的,像夏天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汽水罐。
"说不定没走干净。"我扒拉了一下手腕上的光点,它们居然顺着我的指尖爬上来,在我手背上聚成个小小的蝴蝶形状。
晓棠的破涕为笑卡在喉咙里,光茧突然猛地晃了一下。我俩东倒西歪地撞到一起,后脑勺撞在茧壁上,闷响吓了我一跳。那些血色纹路突然亮起来,把整个茧照得跟手术室似的,晃得人眼睛疼。
"搞什么鬼——"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卡住了。
茧壁上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蓝光,组成了一幅清清楚楚的地图。地图中间有个闪烁的红点,路线从红点延伸出去,弯弯绕绕地通向另一个闪烁的绿点。我盯着那个绿点看了三秒,后颈的胎记突然更烫了——那不是别的地方,是苏振海给晓棠办婚礼的那家旋转餐厅。
"它要带我们回去?"晓棠的声音劈了叉。她伸手去摸茧壁上的光地图,手指穿了过去,蓝光纹丝不动。
我心里的火"噌"就上来了,狠狠踹了一脚茧壁。踢上去软乎乎的,跟踢在豆腐上似的,纹丝不动。
"回去个屁!"我掰着手指头数给她看,"艾琳娜炸成渣前说是苏振海搞的鬼,那个实验日志上写着咱妈是实验体,刚才那段没头没尾的记忆还不够清楚?他从一开始就算计我们!"
晓棠突然站直了,婚纱上的水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她那双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睛盯着我,里面全是红血丝。
"那正好撞进去。"她说得又快又急,"苏振海那种人最要面子,婚礼请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肯定不敢在大厅动手。但他又必须在今天完成那个狗屁实验——不然为什么选7月15号?"
我被她吼得一愣。阳光透过光茧照进来,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镶了圈金边。那些银白色光点还在她周围飘,像一群迷你萤火虫。
"你脑子是不是被水浸了?"我往前逼近一步,能闻到她发梢的潭水腥气,"刚才在溶洞里差点被砸成肉饼忘了?艾琳娜怎么说的?自毁协议!火种觉醒!现在回去就是把脖子伸过去让他砍!"
"那你想怎么样?"晓棠突然拔高声音,眼泪啪嗒掉在婚纱上,洇出一小片深色,"躲一辈子?等他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把我们抓回去切片?妈刚才给我们看那些是为了什么?让我们逃命?"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差点捏碎我骨头。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汗,还有跟我频率完全一致的脉搏跳动。
"姐,"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颤抖,"我的婚纱内侧缝着定位器,从昨天试穿就没取下来过。我们跑不掉的。"
光茧突然又晃了一下,这次晃得更厉害。那些血色纹路亮得刺眼,我甚至能看见纹路里流动着细小的光点,像一条条发光的小蛇。
晓棠的手抖得厉害,但抓着我没放。她后颈的蝴蝶胎记透过湿透的婚纱领口露出来,红得像要滴出血。跟我的一模一样。跟刚才消失的妈妈的也一模一样。
那些银白色光点突然动起来,不再绕着我们转圈,而是聚集成一团,在光茧中间慢慢变幻形状。先是模糊的轮廓,然后越来越清晰——是妈妈的脸。
她就浮在我们中间,闭着眼睛,表情安详得像睡着了。光点组成的脸颊上,还挂着一滴没掉下来的光泪。
记忆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砸进来,像是有人拿高压水枪朝我脑子里灌水。
年轻的苏振海穿着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无名指上那枚铂金戒指反光刺得人眼睛疼。他站在摆满仪器的实验室里,手里拿着支银色的针管,里面装着跟艾琳娜核心颜色一模一样的红色液体。
"只是观察,"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答应过我只是观察她们的成长——"
"观察能有什么进展?"苏振海的声音冷得像冰,"今天是7月15号,最佳提取日。你应该为科学进步感到骄傲。"
实验室墙上贴满了照片,全是我和晓棠。从婴儿时期到幼儿园,再到小学。每张照片上我们后颈的蝴蝶胎记都被红圈圈出来,旁边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妈妈突然扑过去抢针管,两人撞翻了身后的仪器架。蓝色液体流了一地,在地上形成发光的小溪。苏振海推倒妈妈,她的头撞在桌角,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一张我们五岁时的合影上。
"她们是我的女儿!"妈妈的嘶吼撕裂了记忆碎片。
光茧剧烈震颤起来,妈妈的脸开始消散。那些银白色光点像受惊的鸟群四散飞开,然后猛地聚集成最后一个画面——实验室墙上的日历,7月15日被红笔圈着,旁边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要活着。
光点彻底消失,光茧恢复了平静。午后的阳光透过茧壁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像一地打碎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