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动

黑衣人踩着我的头发把我拽起来，面具贴得很近，我闻到里面传来的消毒水味——跟苏振海实验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另一只手举起弩箭，对准我的后颈胎记。

就在针尖要刺入皮肤的瞬间，一道白色影子突然撞过来。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格外清脆。黑衣人惨叫着松开我，捂着胳膊倒在地上。陈墨站在我面前，白色西装沾满灰尘，嘴角破了，血珠滴在领带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走！"他抓住我的手腕就往二楼跑。他手心全是汗，却烫得惊人。手腕内侧的星形伤疤在绿光下若隐隐现，跟我手心那个完全吻合。

"晓棠怎么办！"我挣扎着想回头。

"林夏会带她走！"陈墨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

他拽着我冲进安全通道。楼梯间里全是烟，我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这才发现陈墨的腿在流血，白色西装裤被划开一道大口子，伤口深可见骨。

"你受伤了！"

"别废话！"他突然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张磁卡塞进我手里，"苏振海办公室，密码是715。找到中央控制台，把芯片插进去！"

"那你呢？"我摸到磁卡边缘刻着的蝴蝶图案。

陈墨擦掉嘴角的血，突然笑了。还是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的笑，眼角却红了："给你们争取时间。"

他转身冲下楼梯，没跑两步就被追上来的黑衣人围住。我看到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什么东西，阳光（应急灯？）下闪了一下银光——是那支微型相机！

"苏振海！你以为垄断了芯片就能控制所有人？老子早就把证据发到网上了！"他故意大喊，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我咬紧牙，转身继续往上跑。磁卡冰凉的边缘硌着掌心的伤口，混着血和汗，滑得像条泥鳅。

二楼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墙上挂着苏振海和各种大人物的合影，照片里他笑得一脸慈祥，后颈被衣领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最里面那间就是他的办公室，红木大门，黄铜把手擦得锃亮。我扑过去把磁卡插进卡槽，绿灯亮起，门"咔哒"一声开了。

办公室比我想象的大。巨大的落地窗俯瞰整个宴会厅，透过玻璃能看到下面晃动的人影和闪烁的红光。正中央是个黑色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像心电图一样跳动。

但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墙上的东西吸引了。

不是油画，不是奖状，是一整面墙的观察报告和照片。最上面是张泛黄的婴儿照，两个襁褓里的女婴，后颈都有红色的蝴蝶印记。照片下面用红笔写着："实验体1号苏晚萤，2号苏晓棠，初次觉醒记录。"

旁边贴着我们从小到大的照片，孤儿院、不同的领养家庭、学校......甚至还有我昨天在画室的照片！照片边角标注着日期和血压、心跳数据，最后一行触目惊心——

"预计觉醒日期：7月15日15:00，献祭仪式准备就绪。"

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我们。像观察笼子里的小白鼠。

控制台突然发出提示音。屏幕蓝光闪烁，弹出个窗口："检测到DNA匹配，是否启动双生共振程序？"

我这才发现控制台旁边放着个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我手里的芯片。

"姐！"

楼下突然传来晓棠撕心裂肺的哭喊。我冲到窗边，看到她被苏振海亲自抓住了头发，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举着粗大的注射器，针头对准她后颈的胎记。

"时间到了。"苏振海对着话筒笑，声音传遍整个宴会厅，"既然你们不愿意乖乖觉醒，那就让我帮你们一把。"

"不！"

我扑回控制台，颤抖着手把融化了一半的芯片插进凹槽。

"嘀——确认DNA匹配。"

"嘀——检测到双生血脉信号。"

"嘀——双生共振程序启动中......"

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滚动，蓝光照亮我的脸。我看到自己后颈的蝴蝶胎记在屏幕反光里舒展开翅膀，红色纹路顺着脊椎爬上来，痒痒的，麻麻的。

办公室门突然被踹开。

苏振海站在门口，晓棠瘫软在他脚边，后颈的胎记黯淡无光。他手里拿着把枪，枪口对着我的心脏。

"做得好。"他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比我预计的提前了三分钟。"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死死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进度条——98%。

苏振海往前走了两步，衣领敞开，露出后颈。那里有个极淡的蝴蝶印记，颜色几乎褪尽，边缘却有手术缝合的疤痕。

"你以为只有你们有这种天赋？"他摸着自己的后颈，眼神狂热，"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掉的不只是孤儿院，还有我们这代实验体的失败品。"

进度条到了100%。

芯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顺着控制台的线路游走，像条活过来的蛇。与此同时，我后颈的胎记猛地裂开，不是疼痛，是种解脱般的释放感。

屏幕变成纯粹的蓝色，中央浮现出一行白色文字：

【双生共振已激活】

苏振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是因为害怕，是兴奋到扭曲："终于......你们会明白自己的宿命。"

他举起枪。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有人扑过来把我按在地上。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

是陈墨。

他趴在我身上，后心插着枚子弹。白色西装被血染红，像朵在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他的手还死死抓着我的手腕，掌心那道星形伤疤，正好和我的重合。

晓棠的尖叫从楼下传来，她后颈的胎记突然重新亮起红光，比刚才更亮，像要烧穿皮肉。

而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我的身体里苏醒。蓝色的光顺着血管流淌，最后汇聚在后颈的蝴蝶胎记上。

翅膀，正在扇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