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机器人突然松开手。苏晚踉跄着往后退，后背撞在手术台上。金属冰冷的触感让她想起被绑架那天，也是这样躺在手术台上的。

"你们以为自己在逃命。"女人轻声说，"其实是在回家。"

陆婉晴突然尖叫起来。她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疯狂地划着手腕。血珠顺着苍白的皮肤滚落，在地板上洇出奇怪的图案。

"停手！"女人厉喝一声，按下遥控器某个按钮。陆婉晴的身体瞬间僵直，像提线木偶般抽搐。

苏晚扑上去抢遥控器。两人同时跌倒在地，玻璃瓶炸裂的脆响中，她闻到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儿。女人的白大褂掀开一角，露出腹部狰狞的缝合疤痕——和洛川、陆婉晴的一模一样。

"你也......"

"当然。"女人疼得皱眉，却还在笑，"我们都是实验品。只是他们没告诉我，当年救回来的那个女孩，会亲手毁了这一切。"

警报声刺破耳膜。苏晚后背紧贴着手术台冰冷的金属边缘，女人步步逼近，遥控器红光闪烁。陆婉晴躺在地上剧烈抽搐，手腕上玻璃划痕渗出的血珠正沿着地板缝隙蔓延。

女人突然停下脚步。她盯着苏晚身后的操作台，瞳孔剧烈收缩。三支注射器中的蓝色液体正在缓缓蒸发，雾气在空气中形成淡蓝色薄雾。

"你做了什么？"女人的声音变了调。

苏晚这才发现洛川倒在墙角。男人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手术刀，右手却死死攥着个控制器。他嘴角带血，眼神却亮得吓人。

"你说对了。"洛川艰难地抬起手，按下控制器某个按钮，"她们确实该回家了。"

天花板开始震动。六把悬挂的手术刀同时松脱，叮当坠落在地。女人猛地转身，白大褂被气流掀起一角。她腹部缝合疤痕在蓝光下泛着诡异色泽，像条扭曲的蜈蚣。

"你疯了！"女人尖叫着扑向控制台。她按下一连串按钮，四壁培养舱同时亮起红灯。密密麻麻的少女尸体在液体中睁开眼，胸口绢花无风自动。

陆婉晴突然抓住苏晚脚踝。少女指甲深深掐进皮肤，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吼："跑...别看..."

苏晚低头，看见少女胸口绢花正在渗出血珠。那些血滴落在地板上，竟和她脚下图案完美重合。八音盒旋律从地下传来，旋转木马开始转动。

女人冲到实验台前，掀开铁皮箱盖子。漂浮在福尔马林里的婴儿突然全部转向她，睁开了眼睛。她踉跄后退，撞翻整排玻璃瓶。液体漫过脚踝时，她发出凄厉惨叫。

"他们在每个容器里都加了神经毒剂。"洛川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手指还在紧握控制器，"只要温度超过38度..."

女人低头看自己渗血的伤口。白大褂下摆已经浸透了培养液，皮肤正在变成诡异的青紫色。她突然笑起来，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淌。

"也好。"她伸手擦过苏晚的脸，指尖带着福尔马林的刺鼻，"至少你们能永远在一起。"

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手术室顶灯闪烁两下，幽蓝光线中，苏晚看见女人后颈浮现的条形码——和陆婉晴手腕上的编号一模一样。

"妈妈..."

陆婉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为什么我胸口...好烫..."

女人转头看向少女。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陆婉晴胸口绢花正在燃烧，火焰顺着培养液蔓延，在地板上烧出诡异的图案。那分明是女人年轻时的面容。

"记忆移植不是终点。"洛川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大口鲜血，"当受体产生自主意识...才是真正的完成。"

女人开始抽搐。她低头看着自己溃烂的手臂，忽然伸手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的胎记正与苏晚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