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一个昏暗的、布满灰尘的房间角落。墙根躺着一小段被丢弃的、沾满了污秽的铁链。地板上,几点深红色的、不规则、近乎粘稠的液体印记,还带着一点在低温下挣扎过的边缘模糊感,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异常刺眼。
血。
新鲜的,尚未完全凝固的人血。
陆光的瞳孔骤然一缩,像被这刺目的红灼伤。那片深红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搅碎了那片属于他的、近乎冻结的冰冷空间。一种极其陌生而恐怖的暴戾感毫无征兆地炸开,像沉睡多年的火山被点爆,滚烫熔岩凶猛地冲击着理智的冰壳。
就是这一瞬的激荡。
“嗡!!!”
他面前的电脑主机突然发出一声濒临极限的尖锐爆鸣!屏幕陡然彻底熄灭了最后一丝光亮,陷入一片死寂的墨黑。一缕淡淡的、绝缘皮烧焦的糊味在陡然安静下来的空气里弥漫开。
房间里只剩下陆光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伴随着窗外城市远方模糊不清的嗡鸣。
他慢慢收回了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掌心里全是冰凉的汗。
找到了。那片该死的、凝固的血。程小时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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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像是沉在粘稠的、没有尽头的海底。程小时恢复意识时,最先感知到的是身体深处碾压般的剧痛——肩胛骨处仿佛被生生砸裂的闷痛,左腕被粗暴拧过的关节肿痛难当。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火辣辣的抽痛,喉管深处还残留着那种化学药品甜腻又灼人的怪味,引得他胃里一阵阵抽搐,喉咙发痒想干呕,却又因为虚脱而无力发出声音。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光线黯淡,是一种加了橙色滤镜般的浑浊光线。
空气冰冷潮湿,混杂着尘封霉味、某种劣质消毒水气味,还有……一股几乎无法察觉、但异常强烈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藏在这些气味之下,像某种不祥的昭示。他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激得他眼眶泛酸。
他动了动被反铐在身后的手腕,金属摩擦的冰冷触感传来,锁得很紧,腕骨上的皮肉已经被磨破,尖锐的疼痛一阵阵传来。他用尽力气,侧过脸,艰难地抬头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废弃的、风格古怪的房间。一面墙边堆满了蒙着厚厚灰尘、奇形怪状的艺术装置残骸和覆盖了白布的大小画框,像一片沉寂的雕塑墓地。而另一边,摆放着巨大的红木书桌和几排高大的书架,书架上零星摆放着一些积尘的厚重书籍和……几个玻璃罐子。离他最近的一个巨大罐子,里面隐约蜷缩着一团浸泡在浑浊液体中的人形阴影,看不清细节,但那扭曲的姿态足以让人瞬间血液冻结。
程小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行将涌到喉咙口的酸水咽了回去。寒意顺着脊椎疯狂向上爬。威廉的“收藏品”。
正前方的墙壁上空空荡荡,除了一面挂在墙上、散发着惨白冷光的高精度电子钟。屏幕上巨大的红色数字正在冰冷地跳动:
23:51:22…
23:51:21…
23:51:20…
倒计时!他只剩不到24小时!
“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