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把橙汁递给陆光，"知道你只喝这个。"
陆光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擦过程小时的手背。程小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下手，橙汁在杯子里晃了晃，溅出一滴在陆光袖口。
"抱歉！"程小时慌忙去擦，却被陆光握住了手腕。
"别动。"陆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袖口。程小时盯着他的动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周围突然暗了下来。有人关了主灯，只剩下蛋糕上跳动的烛光。徐珊珊被朋友们推到蛋糕前，董易红着脸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两个彩色纸筒。
"快许愿！"众人起哄道。
徐珊珊闭上眼睛，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阴影。就在她吹灭蜡烛的瞬间，董易用力拧开了彩带筒——
"噗嗤！"
想象中的绚丽彩带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响，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两个彩带筒像被激怒的爆竹般炸开，五颜六色的碎纸片混合着亮片和不知名的塑料渣滓喷涌而出，劈头盖脸地砸向人群。
"咳咳咳！"程小时首当其冲，被一大团彩带糊了满脸。他下意识闭紧眼睛，嘴里尝到了劣质纸张的味道，"董易！你买的什么劣质货！"
他胡乱抹着脸，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视野中的色彩开始扭曲，陆光的身影在视网膜上分裂重组。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只剩下血液冲击鼓膜的轰鸣。
——他看到了十七岁的陆光。
高中图书馆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木质桌面上切割出整齐的光斑。年轻的陆光站在梯子上整理高处的书籍，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取下一本厚重的硬皮书，灰尘在光束中飞舞，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
程小时站在书架另一端，看得入了神。这是他记忆中没有的画面。
陆光似有所感，转头看向他的方向。阳光在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融化，化作一抹程小时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你在这里跌倒的时候，"十七岁的陆光轻声说，声音像穿过岁月的耳语，"领带歪得让人想亲手扶正。"
现实如潮水般涌回。程小时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向前栽去。蛋糕在视野中急速放大，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奶油洗礼——
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他稳稳捞了回来。程小时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薄荷与旧书的气息包裹着他。陆光的呼吸喷在他耳畔，比平时急促几分。
"心跳过快会导致能力失控。"陆光的声音带着轻微的责备，手指却温柔地拂去程小时唇边蹭到的奶油。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程小时的脸"轰"地烧了起来，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陆光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后腰。
"哇哦～"乔苓第一个打破沉默，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看来我们的陆光同学终于不装了啊。"
徐珊珊捂住嘴，眼睛亮晶晶的。董易尴尬地站在一旁，手里的破彩带筒还在冒着青烟。
程小时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们...那个..."
"别解释了，"一个男生起哄道，"我们都看到陆光怎么抱你的了！"
"就是就是，"另一个女生附和，"平时装得那么冷淡，原来私下这么护食啊。"
陆光面不改色，只是把程小时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他身体不舒服，我们先走一步。"
"哎～别急着走啊！"乔苓拦住他们，"蛋糕还没吃呢！"
程小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偷偷拽了拽陆光的衣角，用眼神传递着求救信号。陆光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盒。
"他确实需要休息。"陆光面不改色地撒谎，"最近换季，容易眩晕。"
这个理由太过正当，众人也不好再阻拦。徐珊珊体贴地送他们到门口，小声对程小时说："恭喜。"
程小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陆光已经叫好了车，一只手虚扶在他背后，像守护领地的猛兽。
回程的出租车上，程小时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记忆...是真的吗？"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陆光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高一开学第三周，图书馆西区。"
"所以你早就认识我？"程小时瞪大眼睛，"可我们明明是在大学才..."
"我认识你，"陆光转过头，目光灼灼，"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
程小时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他想起记忆里那个站在阳光中的少年，想起那句关于领带的话。所有碎片突然拼凑在一起——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陆光对他喜好了如指掌的原因，还有每次危机时刻总能及时出现的巧合。
"你..."程小时的声音有些发抖，"你该不会从那时候就..."
陆光没有回答。他伸出手，轻轻抚过程小时的脸颊，指尖停留在那颗标志性的泪痣上。出租车驶过隧道，黑暗笼罩了他们的轮廓，也掩盖了程小时通红的脸。
当灯光再次亮起时，陆光已经收回了手。但程小时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改变了。
车停在时光照相馆门前。陆光付完车费，转身看到程小时还坐在车里发呆。他弯下腰，向车内伸出手："回家。"
程小时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笑了。他握住陆光的手，用力一拽——
陆光猝不及防，被他拉得踉跄一步。程小时趁机凑上去，在恋人耳边轻声说："下次直接告诉我，不用等我的能力失控。"
路灯下，陆光的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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