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漩涡的余波在湖底荡起涟漪,林晚月指尖的戒指突然发烫,水蓝色光带顺着腕间爬上锁骨,与后颈的水滴印记连成微光脉络。水晶宫的穹顶符文如星子般坠落,在两人脚边聚成旋转的时空门,门扉上蚀刻的镜灵图腾正渗出暗红血丝。
“灵犀阁封印的异动引来了镜界追猎者。”水王子指尖凝聚的水刃染上了细微的机械纹路——那是镜咒侵蚀的痕迹,“我们必须在镜界坐标锁定前进入记忆副本,找到你灵魂碎片的核心锚点。”
他话音未落,穹顶突然砸下数道碎镜光刃。林晚月被拽进时空门的瞬间,瞥见水王子后背绽开的冰晶裂纹——竟与镜女机械义肢的关节纹路一模一样。眩晕感席卷而来,再睁眼时,脚下已是泛着潮气的青石板路,两边是爬满常春藤的欧式建筑,街角的路牌上赫然刻着“塞纳河左岸”。
“这里是……第三次轮回的记忆残片。”水王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带着几分沙哑。林晚月转身时呼吸一滞——他竟换上了人类世界的装束,浅灰风衣下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绷带缝隙里渗出的不再是蓝光,而是暗红的血迹。
“你的伤……”她伸手欲触,却被他避开。水王子望着街角的旧书店,眸中倒映着橱窗里陈列的《叶罗丽战士绘本》:“镜界副本会放大宿主的执念,当年你作为潜水员潜入深海寻找灵犀碎片,我以‘潜水向导’身份陪你时,曾在这里买过这本画册。”
话音未落,书店玻璃突然浮现出扭曲的倒影——镜女的机械义肢穿透镜面,指尖勾着一串水蓝色的光珠,正是林晚月记忆中散落的灵魂碎片。“第七次轮回的宿主果然贪心,连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都想捡。”镜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青石板路突然裂成无数镜面,每块碎片里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林晚月”——举着画笔的少女、背着氧气瓶的潜水员,还有此刻穿着校服却戴着灵犀戒指的自己。
“别盯着倒影看!”水王子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冲进巷口,镜面碎片在身后化作追猎的利刃。巷底尽头是扇生锈的铁门,门把手上挂着的铜铃刻着熟悉的水滴纹路——正是她校服上消失的校徽。“这是你心海深处的记忆锁,当年镜咒就是在这里植入的。”他指尖按在门把上,绷带渗血处与金属纹路重合,“打开它,就能看见被篡改的真相。”
铁门吱呀作响时,巷口突然漫进猩红的水。林晚月瞳孔骤缩——那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混着碎镜的“镜界之水”,触碰到地面的瞬间便长出尖锐的镜刺。水王子闷哼一声,风衣下的绷带崩裂,露出半截布满机械齿轮的手臂——齿轮缝隙里卡着片眼熟的蓝水晶,正是她在旧物市场捡到的吊坠残片。
“原来当年你为了修补我的灵魂……”她终于想起镜女的话,指尖颤抖着按住他齿轮与皮肤的交界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第三次轮回的深海里,她因触碰镜界漩涡险些魂飞魄散,是水王子用镜界金属重塑了自己的手臂,却将蓝水晶碎片永远嵌进了机械关节。
铁门在轰鸣中炸开,眼前浮现的不是记忆中的书店,而是座悬浮在镜界的水牢。铁栏杆上凝结着千年不化的冰晶,中央的石台上躺着具透明的人形轮廓——正是王默消散前的元神形态,轮廓上遍布的裂痕,竟与水王子此刻的机械手臂纹路完全吻合。
“这就是你灵魂碎片的核心锚点。”水王子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温柔,齿轮转动声中,他用机械手指扣住石台边缘,“千年前我用灵犀之力为她重塑肉身,却在镜咒冲击下把自己的仙力分成了七份,藏进你的每一次轮回里——就像现在这枚戒指。”
他指腹划过她无名指的戒指,镜面水牢突然震动,石台裂痕中渗出的蓝光汇入戒指,在她眼底映出无数个重叠的“水王子”——有时装革履的人类形态,有披着银蓝长袍的仙子形态,还有某个雪夜,他戴着与她同款的戒指,在冰晶川畔刻下永不磨灭的契约铭文。
“小心!”水王子突然将她扑倒在地,镜界之水凝成的光刃擦着她发梢掠过。林晚月这才发现,水牢穹顶的镜面上正爬满细密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映着镜女的身影,而她手中握着的,竟是枚刻着“王默”名字的破碎契约书。
“你以为找回记忆就能赢?”镜女的笑声混着齿轮转动声,契约书碎片化作锁链缠住水王子的机械手臂,“当年灵犀阁大战,王默亲手撕毁的契约书里,藏着她不愿让你知道的真相——”
锁链突然收紧,水王子机械关节处的蓝水晶迸裂,细碎的蓝光飘向林晚月眉心。她眼前闪过最后一段记忆:千年前的决战时刻,王默将灵魂碎片推入时空缝隙前,曾对着水王子含泪低语:“下一次轮回,别再用自己的仙力换我活着……”
镜界之水突然漫过脚踝,林晚月望着水王子逐渐透明的身影,终于明白他袖口的冰晶裂纹为何总在靠近她时加深——那不是镜咒,而是他用仙力修补她灵魂时,自身元神逐渐消散的征兆。
“原来每一次轮回,你都在透支自己的存在。”她指尖按住他眉心,将戒指里的蓝光反推入他体内,“这次换我来接住你,就像你当年接住坠落的王默一样。”
水牢的石台突然爆发出强光,七道水蓝色光带从林晚月体内飞出,分别缠上镜女的锁链、水王子的机械手臂,还有穹顶的镜界裂痕。镜女惊恐的倒影在镜面中碎成光斑,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混着契约书的碎纸飘落在地:
“灵犀阁的守门人……已经醒了……”
蓝光消散时,塞纳河畔的旧书店重新浮现。林晚月发现自己正靠在水王子怀里,他的机械手臂已恢复成光洁的皮肤,只是无名指上多了枚与她同款的戒指——两枚戒指的水滴纹路相触时,街角的梧桐树突然飘下异色花瓣,却是清透的水蓝色。
“这是……心海记忆的具现化?”她拾起花瓣,看见花瓣脉络里流动的画面——是水王子在无数个轮回里,偷偷藏起她每一世的信物:第一次轮回的画笔、第三次的潜水镜,还有此刻旧物市场的蓝水晶吊坠。
水王子指尖划过她眉心的咒印,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灵犀阁的微缩图腾:“镜咒破除了,但灵犀阁封印的异动意味着更大的危机。”他望着天边渐渐凝聚的镜界乌云,忽然低头吻了吻她手背,“下一站,我们该去见那位在旧物市场等了千年的——守门人。”
巷口的铜铃突然响起,戴圆框眼镜的神秘店长抱着本厚重的典籍走来,书页间滑落的不是别的,正是林晚月母亲相册里缺失的那张照片——照片上,幼年的她正被水王子抱在怀里,两人身后是灵犀阁废墟上绽放的水蓝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