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里斯的目光死死钉在窗外扭曲蠕动的丧尸群上，暗红雨幕中那些腐烂的躯体正随着某种未知节奏痉挛。
黑雨砸在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直到"咚咚咚"的敲门声突兀响起，他如触电般转身，龙尾将沙发靠垫扫落在地。
"请进！"声音里还残留着被打断思绪的慌乱，推门而入的女人神情憔悴，她攥着空药盒的手微微发抖：“先生……对不起打扰了，婉婉发烧说胡话，退烧药还有吗？”瑞里斯心头一紧，强压下不安，沉声道：“跟我来。”
转身时，龙尾扫落墙角的杂物，几片黑鳞悄然坠地。
女人和他下了楼。
对眼就看到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小女孩。小女孩脸上发红，烫得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呓语着。瑞里斯快步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在一堆杂乱堆放的草药里翻来覆去地翻找。
终于，他从最底下掏出了退烧药。女孩妈妈站在一旁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瑞里斯家里的退烧药居然藏在冰箱里。
他把药递给女孩妈妈，挠了挠头解释道："我爸妈放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放进冰箱里。"说着又转身拉开冰箱，从草药堆深处翻出几包退烧贴，"冰箱里还有些退烧贴，也一并拿着吧，多管齐下或许能让她好受些。"
热水在杯底翻涌，将退烧药搅成浑浊的棕褐色。女人跪坐在地板上，用沾着碘伏棉签轻轻擦拭婉婉干裂的嘴唇，动作轻柔得像是修补一件稀世珍宝。
瑞里斯倚着剥落墙皮的玄关，目光掠过女孩泛着珍珠光泽的白发。
"以前她总被笑是'雪鬼'。"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但现在..."她将药水凑近唇边试温，婉婉突然咯咯笑起来，苍白手指戳着妈妈的酒窝。
瑞里斯看见女孩发间的粉色蝴蝶结还沾着血渍，却依然随着笑声轻轻摇晃，恍惚间与记忆里医院门口那团颤抖的白影重叠。
鼠片不知何时爬上他肩头，胡须扫过他脖颈的血痂："爸比，她眼睛在发光耶！"瑞里斯这才发现，在昏暗烛光下，婉婉的瞳孔正泛着细碎的银芒，如同将漫天星辰揉碎了，藏进眼底。
他喉结滚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干净的布料：“她是叫婉婉，对吗？”
苏澜枝喂药的动作陡然凝滞，瓷勺磕在杯沿发出轻响。暖黄烛光下，她刚吹干的发丝泛着水光，眼下的乌青在干净的皮肤下显得格外清晰，却在望向女儿时泛起柔光：“是，她叫林婉婉。”指尖抚过孩子发烫的脸颊，声音像是裹着棉花糖般绵软，“我的小珍宝...”女人垂眸抿了抿唇，后颈新换的敷料边缘整齐，“我是苏澜枝。”
瑞里斯望着婉婉在退烧药作用下舒展的眉头，龙尾不自觉扫过地板，鳞片上还沾着沐浴后的水珠：“你把她照顾得很好。”话音未落，苏澜枝已重新舀起一勺药水，嘴角漾起抹浅得近乎透明的笑：“她是我唯一的牵挂。”
厨房方向传来塑料包装的窸窣声，瑞里斯这才注意到灶台边垒着小山似的真空包装食品，牛杂的红油透过袋子晕染开来。“东西都收拾好了。”苏澜枝顺着他的目光解释，刚换上的家居服袖口露出光洁的皮肤，“本来想今早去换药，没想到...”她突然噤声，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婉婉的手背。
“阿姨，不用这么客气。”瑞里斯摆手，瞥见女人手腕上未完全消退的红痕，“叫我瑞瑞或者小瑞就行。”
苏澜枝点头应下时，婉婉突然呓语着往母亲怀里钻了钻。瑞里斯的目光骤然收紧——女孩颈侧的皮肤下，隐约有蓝线如蛛网蔓延，与他变异那晚后颈浮现的纹路如出一辙。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直到苏澜枝轻柔的声音响起：“婉婉我来守着，小瑞要不要再检查下行李？”她指尖拂过女儿汗湿的刘海，发间银饰晃出细碎的光。
瑞里斯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龙尾焦躁地拍了拍地面——或许不是呢，她还只是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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