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猛地拐进狭窄的小巷市场，褪色的塑料棚顶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货架倾倒的声响混着腐烂蔬果的酸臭扑面而来，打折横幅上干涸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原本琳琅满目的商品此刻散落一地，包装袋被踩得稀烂，玻璃罐头的碎片在车灯光束里闪烁寒光。
突然，一只脖颈扭曲成诡异角度的丧尸从五金店破门而出，破碎的下颌随着奔跑不停晃动，浑浊眼球里翻涌着嗜血的红光，它嘶吼着撞向车头，腐臭的内脏在保险杠上迸溅成黏腻的肉泥。
苏澜枝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震碎车窗，她痉挛的手指死死扣住疯狂打转的方向盘。
仪表盘警报声与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交织成刺耳的交响，小轿车在堆满杂物的巷道里蛇形漂移。
婉婉蜷缩在后座，泪珠噼里啪啦砸在突然长出的蓬松猫尾巴上，细软的白发间，一对雪白的猫耳正不安地抖动。瑞里斯侧身扑向前座，虎口重重压住失控的方向盘，冷汗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在浅灰色座椅靠背上，后颈的鳞片因紧张微微发烫。
苏澜枝颤抖着按下雨刷，橡胶条来回摆动间，黏着碎肉的黏液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诡异的弧线。
她咬得发白的嘴唇几乎渗出血珠，后视镜里，黑压压的丧尸群撞翻货架汹涌扑来，腐烂的手掌拍打车窗，在玻璃上留下一个个腥臭的血手印。
剧烈颠簸的车厢让瑞里斯胃里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喉间不适，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掌心缓缓凝聚出淡蓝色的立方体——异能流转时，指尖传来细密的刺痛，像是无数冰晶在血管里游走。
当巷口的月光终于撕开黑暗的刹那，瑞里斯深吸一口气，瞄准角度。
车头冲出巷口的瞬间，他用尽全身力气掷出星锥。淡蓝色的立方体裹挟着破空声急速膨胀，表面流转的幽光将整片夜空映成冷色调。三四米高的巨型星锥轰然坠地，混凝土路面瞬间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带起的气浪掀飞附近的丧尸。
被压制的丧尸在星锥边缘扭曲挣扎，骨骼碎裂声与不甘的嘶吼混杂在一起。
轮胎与柏油路摩擦的尖啸声渐渐平息，直到后视镜里再也看不见丧尸扭曲的身影，车厢内紧绷的空气才骤然松弛。
苏澜枝瘫靠在座椅上，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婉婉抽噎着将脸埋进蓬松的猫尾里。
瑞里斯的龙尾无力地垂落在地，冷汗浸透的后背黏着座椅，晕车带来的眩晕如潮水般漫过意识，他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涌的酸水几乎冲上喉头，只能虚弱地蜷起身子，在颠簸中陷入半昏迷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刺目的白光穿透眼皮。瑞里斯艰难地睁开眼，瞳孔因强光收缩——巨型商场的玻璃幕墙上，“汽车城”三个猩红大字在夜空中明灭闪烁，霓虹灯管滋滋作响，投射出诡异的光晕。
自动探照灯机械地来回扫动，光束里漂浮的尘埃如同无数细小的幽灵。
“到了。”苏澜枝沙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瑞里斯强撑着坐起，后颈的鳞片仍在发烫，他望向窗外：本该熙熙攘攘的广场上，几辆轿车歪歪扭扭地停着，购物袋在风中翻飞，却不见几只丧尸的踪影。
地下车库入口的感应灯应声亮起，照亮蜿蜒的坡道。
当轿车缓缓驶入，瑞里斯敏锐地注意到通风系统仍在轰鸣运转，应急灯规律地闪烁着绿光，货架上整齐码放的机油桶与轮胎仿佛凝固在某个平常的工作日。
但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以及墙角干涸的血渍，都在无声诉说着这里也曾经历过怎样的腥风血雨。
而另一边，瑞里斯的卧室被人闯入。
防盗网在风刃割裂声中扭曲变形，雪松香毫无征兆地灌满整个卧室。
男人翻窗而入时，脚下踩到散落的方便面调料包，包装袋上印着的卡通龙图案让他瞳孔微缩。目光扫过狼藉的房间，床底露出半截带血的绷带——那上面残留的玄黑色鳞片碎屑，与他掌心那枚五年前保存的几乎一模一样。
“已经离开了吗...”他跪坐在床边，指尖抚过玩偶开裂的缝合线——那是瑞里斯十岁时缝补的痕迹，棉絮从针脚里漏出，沾着他独有的味道。
未来五年前的火场废墟里，他也是隔着浓烟，闻着这股味道找到变回原形蜷缩在钢架下的少年。
门脚的鳞片沾着新鲜的皮屑，他放在鼻尖时，突然呛出一声咳嗽——这味道比记忆中更浓烈，带着刚变异时特有的血腥气。
他抓起瑞里斯前不久刚换下的睡衣，埋首其中时，后颈微微发烫。“这次换我守着你...”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男人扑到窗边，看见那辆熟悉的日产轿车冲进巷口。
挡风玻璃后，瑞里斯正抬手揉后颈，新生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蓝光。
他握紧鳞片跃出窗外，雪松香在风衣摆动间炸开，而卧室书桌上，瑞里斯画的星锥草图被风掀起，背面用铅笔写着的“梦里的雪松味”，恰好被巷口路灯照亮。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