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1年夏
地点：省城实验中学教务处
六月的蝉鸣声透过纱窗钻进教务处，苏婉清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高考志愿表，指尖在键盘上悬了许久。
"确定要改吗？"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清北的保送名额可不多得。"
光标在"清华大学"和"省城大学"之间来回跳动。苏婉清咬住下唇，视线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林修远正靠在树干上看书，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已经连续一周在教务室外等她做决定了。
午休时分的天台闷热难耐。苏婉清把冰镇柠檬茶贴在他脸上："你报清华？"
林修远合上《高等数学》，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草稿纸——是他们小学时一起算过的奥数题："嗯。"
"那我也......"
"不行。"他打断她，指尖擦过她手腕内侧的疤痕——那是初二时她熬夜刷题留下的，"你有更想去的学校。"
苏婉清愣住。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一直想去省城大学的建筑设计系，因为那里有国内最好的古建筑保护专业。
"你怎么知道？"
林修远从书包里拿出个文件夹，里面是她这些年随手画的建筑速写，甚至包括树屋的剖面图："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文件夹最底下压着张照片——是他用手机拍的，省城大学建筑系的教学楼。拍摄日期显示是去年冬天，那天他谎称去参加数学竞赛。
志愿确认的最后一天，苏婉清在教务处门口撞见林修远的父亲。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把一沓文件递给班主任，语气不容置疑："请务必让他留在省城。"
"可是林修远同学坚持......"
"这是家事。"男人打断道，转身时瞥见苏婉清，眼神瞬间变得锋利，"你就是那个苏家的小姑娘？"
她下意识后退，后腰撞上走廊的消防栓。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让她想起三年前在南城林家门前闻到的气味——那天的牛奶箱里，也有同样的味道。
深夜的教室里只剩苏婉清一个人。她反复修改志愿表，直到光标停在"清华大学"上。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修远发来的消息：「我在天台」。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林修远站在天台边缘，手里捏着个牛皮纸信封。
"录取通知书？"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么快？"
"保送结果。"他递给她，"打开看看。"
苏婉清拆开信封的手在发抖。当"清华大学"四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时，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这是你的？"
"嗯。"林修远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但我撕了。"
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苏婉清转身时，看见他右手被通知书锋利的边缘划出一道血痕。
"你疯了？"她抓住他的手腕，"这可是清华......"
"比起清华，"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我更想要你。"
第二天清晨，苏婉清在教务处门口拦住林修远的父亲。男人正在查看儿子的志愿表，眉头越皱越紧。
"叔叔，"她深吸一口气，"林修远应该去清华。"
男人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他从公文包里抽出张照片——是校庆夜他们在天台接吻的画面，"如果不是为了你，他早就......"
"我知道。"苏婉清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所以我来交换。"
她当着男人的面撕碎通知书，纸片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只要您同意让他去清华，我保证再也不见他。"
男人愣住，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
蝉鸣声突然停了。苏婉清站在教务处窗前，看着林修远拖着行李箱走出校门。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梧桐树叶，落在她身上。
手机震动，是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等我」。
她关掉手机，把钥匙扣上的"SWQ"奖牌塞进抽屉最深处。窗外突然下起大雨，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那年夏天树屋的铁皮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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