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4年秋
地点：省城大学建筑系教学楼
暴雨倾盆的夜晚，苏婉清抱着图纸冲进建筑系教学楼时，头发和衬衫已经湿透。走廊尽头的灯光忽明忽暗，她低头翻找钥匙，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克制，却又熟悉得让她指尖发颤。
"三年不见。"
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苏婉清猛地转身，图纸散落一地。林修远站在走廊阴影里，黑色风衣滴着水，眉眼比记忆中更加锋利。他的目光落在她左手无名指上——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道浅浅的戒痕。
"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哑。
"交换生。"他弯腰帮她捡图纸，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上的表——是她高中毕业那年送他的，表盘玻璃有道裂纹，"清华和你们学校有合作项目。"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在图纸上，晕开了墨线。苏婉清突然注意到他左耳后那道疤——高三那年篮球赛留下的，当时她躲在医务室窗外哭得喘不上气。
建筑模型室里弥漫着松木和胶水的气味。林修远脱下风衣披在她肩上，布料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
"你的毕业设计？"他拿起工作台上的微缩模型——是座带树屋的老房子，连爬山虎的纹路都复刻得一丝不差。
苏婉清夺过模型藏到身后："只是随便做的。"
"随便？"林修远突然逼近，手指擦过她耳后，拈下一片干枯的爬山虎叶子，"连续三周去拆迁区采集样本，也是随便？"
她的心脏狂跳。原来他知道。原来他一直……
窗外闪电劈过，照亮他风衣内袋露出的信封一角——是那种特殊的牛皮纸，三年前她用来装撕碎的通知书的那种。
凌晨两点的咖啡厅空无一人。苏婉清盯着杯中旋转的奶泡，听着林修远用平静的语气讲述这三年的经历：清华建筑系的特等奖学金，古建筑保护课题的国际奖项，以及——
"父亲去年中风了。"他转着咖啡杯，杯底在桌面划出浅浅的水痕，"临走前给了我这个。"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十五岁的苏婉清蹲在树屋前，身旁是拆到一半的砖墙。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林家欠苏家的，到此为止」。
"什么意思？"她猛地站起来，碰翻了糖罐。
林修远按住她发抖的手："我们的父亲，曾经是合伙人。"
雨势渐小时，他们站在教学楼屋檐下。林修远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皮盒子——是小时候装玻璃弹珠的那种。
"物归原主。"
盒子里躺着十二枚邮票，每枚都盖着"查无此人"的邮戳。苏婉清突然明白，当年那些被退回的信，是他父亲动的手脚。
"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个U盘，标签上写着「SWQ的树屋」,"我重建了三维模型。"
路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苏婉清想起高三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站在教务处窗前，而她躲在窗帘后咬破了嘴唇。
"为什么现在回来？"
林修远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来讨一个答案。"
远处传来早班公交的引擎声，车灯扫过他们之间狭窄的距离。苏婉清看见他风衣口袋里露出的钢笔——是她小学时弄丢的那支，笔帽上还刻着歪歪扭扭的"S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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