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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之佛铃劫上

我的短篇小说合集

他耳尖发烫,假装严肃地甩脱尾巴,却在转身时偷偷把落在肩头的花瓣塞进袖袋:“知道了…下不为例。”身后传来妄妄的轻笑,混着佛铃花的簌簌声,像撒了把星星在夜色里。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藏经阁的窗棂洒进来。

“明空,明天就是雷劫考核第一天,你准备好了吗?”妄妄蹲在藏经阁屋顶,尾巴卷着本《雷劫必背108条》晃悠,耳朵上还别着用佛铃花瓣做的书签,粉金色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

明空望着她身后那本被啃得参差不齐的书页,嘴角抽了抽,话到嘴边又咽下——毕竟昨晚她兴致勃勃说要“帮明空划重点”,结果把书里夹着的糯米纸书签全当成点心吃了。

“第一题!”妄妄潇洒地甩了甩尾巴,毛茸茸的尾巴尖扫过明空的鼻尖,“人妖通婚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是贫僧的袈裟?”明空试探着回答,眼神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错!”妄妄恨铁不成钢地用尾巴拍了下他的脑袋,力道不大却带起一阵风,“是仙界的考核指标啊!清规堂每年都靠棒打鸳鸯拿业绩!”

妄妄突然压低身子凑近明空,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耳朵竖得笔直:“不过别担心,我昨天偷听到玄机子的弱点……”

“砰!”藏经阁木门被猛地撞开,沈砚冰扛着狼牙棒大步闯入,棒头还勾着个穿着道袍的小身影——那小道士被晃得七荤八素,手里的黄纸传单簌簌掉落。

“抓到了!”沈砚冰重重把人往地上一放,狼牙棒在石板上砸出火星,“这小子鬼鬼祟祟在窗外晃悠,准是来偷考题的探子!”

“我、我冤枉啊!”小道士抱着脑袋蜷成一团,哭唧唧地举起传单,“我是正经雷劫补习班的招生员……包过班只要九九八,不过退款还送符咒大礼包……”

明空盯着传单上“考前密押”四个烫金大字,指尖不自觉摩挲着佛珠——他突然想起妄妄啃得缺角的那本《必背108条》,以及昨晚她信誓旦旦说“划重点”时亮晶晶的眼睛。

妄妄眼睛倏地亮起来,尾巴“唰”地卷走传单,鼻尖几乎贴到纸面:“看这个!专业高僧辅导,曾任清规堂阅卷人——还是玄机子亲传弟子授课呢!”

明空扫了眼传单上龙飞凤舞的大字,眉心微皱:“这一看就是江湖骗术……玄机子大师怎会做这种事?”

“试试嘛!”妄妄拽着他袖子晃来晃去,尾巴尖卷成小问号,“传单说补习班有速成秘法,比如用妖力催化并蒂莲……”她声音突然轻得像佛铃花瓣,耳尖泛起粉红,“需、需要男女双修那种……”

“女施主!”明空后退半步撞在书架上,佛珠从指间滑落一串,“这种旁门左道……”

“就试一次!”妄妄突然踮脚凑近,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我听说催化后的并蒂莲能帮人忆起前世……说不定能想起你圆寂前……”她尾巴紧张地绞成麻花,没说完的话埋进毛茸茸的爪子里。

当晚,后山荷花池畔静谧异常。妄妄蹲在池边,小心翼翼地将尾巴浸入水中,按照传单上所谓的“秘诀”充当“催化剂”,尾巴尖还沾着几片白天收集的佛铃花瓣。明空则盘坐在一旁,双手合十低声念诵着自创的《催生咒》,声音在夜色里轻轻回荡。

月光如纱笼罩着整个池塘,妄妄的尾巴渐渐泛起柔和的金光,池水泛起细密的涟漪。不一会儿,几株嫩绿的花苞缓缓冒出水面,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明空……”妄妄偏过头,声音软糯得像浸了蜜的糯米糕,“你的耳朵好红,像佛铃花一样。”

明空耳尖发烫,慌乱中伸手想推开她,却在池水的倒影里愣住了——月光下,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他眉心的朱砂痣与她耳尖的红点,在水中连成一线,恍惚间竟与前世雷劫中那道劈开天地的闪电重合。

考核当日,清规堂前人山人海,仙妖们挤作一团,都想瞧瞧这场热闹。玄机子抚着雪白长须,目光在明空和妄妄身上意味深长地打转:“第一关,背《姻缘戒律》。明空,开始吧。”

明空深吸一口气,喉结微微滚动,刚要开口,后腰突然传来轻轻一戳——妄妄的尾巴不知何时缠了上来,毛茸茸的尾巴尖正顶着藏在他僧袍里、用狐狸毛写就的小抄。

然而,他才念了两句,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沈砚冰扛着狼牙棒横冲直撞地挤到台前,震得功德箱嗡嗡作响:“等等!白谨言的考核怎么还没开始?他昨天帮我治好了怕虫病!”

白谨言无奈地扶额,青衫被沈砚冰拽得皱巴巴:“姑娘,我是妖,考核要等下一轮……”

“不行!今天必须考!”沈砚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本姑娘的男人不能输!”周围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阵阵哄笑,惊起树上栖息的飞鸟。

“等等!”明空忽然抬眸,目光凝在玄机子头顶明灭的光斑上,“戒律第二十三条写着:『仙长需戒骄戒躁,不可因私废公』。”他指尖轻轻拂过佛珠,“大师头顶的聚灵光圈……在考核时持续发亮,是否有违清规?”

人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憋笑,有小仙娥用袖子掩住嘴,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佛铃花。玄机子的白胡子抖了三抖,指尖掐诀散去光圈,面皮涨得通红:“下、下一关!”

考核结束后,师傅将明空叫进禅房,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灵米茶:“明空,你可知为何能催出同心莲?”

明空摇头,茶香里混着隐约的佛铃花香。师傅叹着气,从袈裟内袋掏出本重泛黄的画册——翻开第一页,便是浓墨重彩的火场:满山佛铃花燃成金红巨浪,焦个和尚护着蜷缩的白狐,僧袍被雷火劈出焦洞,却仍用身体挡住落下的碎石。

「五百年前,你替妄妄受了三道雷劫,」师傅指尖划过画中白狐焦黑的尾巴,「你的佛心与她的妖丹早已在雷火中相融。玄机子想拆你们……」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滑落一张纸。明空捡起一看,瞳孔骤缩——纸上赫然印着「清规堂年度KPI」,红圈标注醒目大字:「拆散人妖CP满10对,奖励千年灵参」。

「师、师傅!」明空攥紧纸张,「您怎么会有这个?」

师傅望着窗外摇曳的佛铃花,光秃秃的脑门泛起可疑的红晕:「贫僧昨日去清规堂借阅《戒律大全》,不慎瞥见……咳咳,天机不可泄露。」

雷劫终考当日,铅云压得几乎要碰到寺庙飞檐。玄机子悬浮半空,手中「断缘镜」流转着冷冽青光:“明空,若你执意与妖相恋,便要承受『诛心雷』,永世不得踏入仙途!”

明空转身望向妄妄,她九条尾巴如白绸在狂风中翻卷,耳尖的朱砂痣被映得通红,比胸前长明灯还要灼目。不远处,沈砚冰紧紧攥着白谨言的手,蹲在功德箱后,花白的脑袋探出来,偷偷竖起大拇指。

“贫僧愿受此劫。”明空向前踏出一步,素色袈裟被狂风鼓成帆,“但求上天容我问心——佛铃花下初相遇,难道不是最好的缘分?”

轰鸣声中,第一道紫雷轰然劈落。妄妄如离弦之箭扑来,九条尾巴织成屏障,却被焦糊味混着狐香炸开。她嘴角渗出血丝,却笑得比佛铃花还灿烂:“这次换我当避雷针!”

第二道雷裹挟腥风砸下时,沈砚冰突然暴喝一声,狼牙棒高举过顶:“本姑娘的男人也不能被欺负!”白谨言大惊失色,青蛇真身闪电般缠住她手腕:“姑娘!雷劫不是用来举铁的!”

第三记雷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撕裂云层,就在电光即将触及众人的刹那,师傅突然踩着飞檐跃上钟鼓楼,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古钟上。浑厚的钟声震荡四野,惊散漫天乌云:“阿弥陀佛!雷劫也要讲道理,老衲作证,这俩孩子是正经姻缘!”

话音未落,师傅浑浊的双眼骤然泛起花黄光芒,身形在金光中不断拔高。他转头望向明空,目光既有着释然又有嘱托:“明空你还年轻,我已经老了。佛门未来,就交给你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师傅身后虚空震荡,一尊巨大的观音菩萨虚影缓缓浮现。千手千眼的法相慈悲而威严,每只掌心都流转着不同的宝光——这是明空第一次见到师傅展露全部实力,磅礴的佛力化作金色涟漪,将即将落下的天雷层层消解。

“师傅!”明空目眦欲裂,想要冲上前,却被妄妄死死拽住衣角。她颤抖的爪子渗着血,声音却格外坚定:“相信他,就像他相信我们一样!”

师傅掌心金光骤盛,宛如千佛现世。他双掌合十,老声如洪钟震碎雷云:“雷劫若要斩善缘,老衲先度这天地!”刹那间,千年苦修化为作金色莲花破土而出,每片花瓣都刻着古老佛文。观音法相垂目抬手,掌心金莲托住第三道天雷,紫电在金光中竟化作点点流萤。师傅自发无风自动,身形却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唯有笑意从容:“明空,佛心不在仙途,在你每日为妄妄留的糖糕里……”

雷劫的余波渐渐平息,漫天飞絮般的佛铃花瓣却突然凝滞在空中。师傅佝偻的身形像被抽走魂魄的空壳,颤巍巍地向前倾倒。明空冲上前托住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摸到背后渗出的血早已凉透——方才用尽全力抵御天雷时,师傅竟没给自己留半分灵力护体。

“当年……你祖师爷为了护住我养的小狐狸,在雷劫中魂飞魄散……”师傅的声音气若游丝,枯槁的手指无力地搭在明空手腕,“佛门的清净啊……从来不是戒律森严的庙堂,是那些……被碾碎也要护住的真心。”唐浊的眼里含笑,明空泛红的眼眶,他用尽了力地扯出个笑,喉间涌出的血沫沾湿了明空的袈裟,“别哭了,佛铃花谢了,会开的,可有些缘分……错过了就真的……”

话音戛然而止,师傅的手重重垂下,佛珠“哗啦啦”落在地,其中一粒沾染鲜血的珠子骨碌碌滚到妄妄脚边。她颤抖着用尾巴卷起珠子,九条尾巴却再也无法维持蓬松,蔫耷耷地扫过满地狼藉。远处功德箱里还插着半支未燃尽的香,青烟却在这一刻诡异地折断,如同斩断的师徒缘分。

“师傅!”明空的嘶吼撞在观音法相残留的虚影上,惊起林间无数飞鸟。那些曾被师傅慈心庇佑的佛铃花突然开始凋零,花瓣还未落地就化作齑粉,簌簌落在师傅逐渐僵硬的身体上。妄妄蜷在明空脚边无声流泪,湿润的鼻尖蹭着他沾满血污的僧鞋,而本该永远庇佑他们的禅房,此刻漏进月光的缝隙里,仿佛也在为逝去的人呜咽。

沈砚冰踩着满地碎雷石,弯腰捡起片焦黑的佛铃花瓣,突然转身把狼牙棒砸玄机子面前:“看到没?为了破你那破规矩,老师傅都……”她话音突然哽住,用力抹了把脸,“快!赶紧给这对盖章!”

夕阳把佛铃花海染成琥珀色时,明空和妄妄站在最高的花树下。妄妄的尾巴轻轻卷着他,像撒了把星星:“明空,等你还俗后,我们在哪里搭暖呢?”

明空望着远处追着灵鸦满山跑的沈砚冰,白谨言正蹲在功德箱旁,用蛇形的仙修补着破损的冠,晚风吹过,新长出的佛铃花苞轻轻摇晃,他眼眶突然发热:“就这里吧。让佛铃花当婚烛,让晨钟当礼炮,让全山的妖怪当宾客……”

话没说完,妄妄突然踮起脚,在他眉心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她身后的九条尾巴蓬松得像团云,眼睛比佛前长明的还亮:“好呀!不过婚宴要准备三大筐桂花糖糕,还要用佛铃花给我堆的酒!”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轰”的一声,惊起群闪着花的意鸟,漫天金红中,仿佛连云都裹着蜜意。

晨钟余韵未散,明空蹲在青苔斑驳的山门前,指尖刚触到那条带血的白尾巴,冰凉的绒毛突然活过来般缠住他手腕。

“啊——”小和尚疼得倒抽冷气,被拽着跌进刺人的野蔷薇丛。枝叶哗啦响动间,粉裙少女从歪脖子树后探出身,两只雪白耳朵像受惊的鸽子扑棱直颤:“嘘!”她比着噤声手势,瞳孔映着远处晃动的灯笼光晕,“穿玄色斗篷的追过来了!”

明空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山雾里隐约浮现出系着九串银铃的腰带。那些铃铛正结着薄霜,随着脚步声叮咚作响,与他手里尾巴末端凝结的冰晶一模一样。

“女施主!”小和尚慌忙松脱尾巴,却被绒毛勾住袖口甩不脱,“佛门弟子不、不便与……”

“来不及了!”少女突然扑过来,指尖触到他眉心的瞬间,明空只觉天旋地转。寺院飞檐、山间晨雾、还有逐渐逼近的银铃声,在剧烈摇晃中化作细碎光点,最后只剩少女耳畔晃荡的珍珠坠子,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直到山路上的银铃声彻底消散,明空才感觉眉心发烫。白雾翻涌间,粉裙少女转着圈从他肩头飘出来,毛茸茸的大尾巴扫过他的僧袍:“安全啦!”

“妄妄!你果然在这儿!”炸雷般的喊声惊飞满树寒鸦。穿红裙的少女扛着碗口粗的狼牙棒撞开灌木,棒头夜明珠把妄妄照得睁不开眼,“快把本姑娘的玉镯还给我!”

“那是我在山涧捡的!”妄妄气得尾巴炸成蒲公英,雪白耳朵尖泛起红意,“再说你一个凡人,要开灵玉镯做什么?”

红裙少女狠狠跺脚,震得落叶簌簌往下掉:“当然是用来砸核桃!本姑娘天生神力,普通石头根本不经砸!”她突然眯起眼,狼牙棒指着明空背后,夜明珠光芒暴涨,“等等——小和尚,你背后好像有团影子?”

妄妄嗖地躲到明空袈裟里,尾巴还露在外面晃悠。明空被顶得踉跄半步,袈裟下传来急促的小声:“别、别让她发现我!”

明空刚要开口辩解,怀里突然传来“咕噜噜”的古怪声响。

沈砚冰后退半步,剑尖直指蜷成毛团的妄妄:“好大胆的妖物!居然敢吞吃佛门弟子?!”

“冤枉啊!”妄妄的尾巴尖“噗”地冒出缕青烟,雪白耳朵耷拉到脸颊,“我、我就是闻到厨房蒸馒头的香味……”她抽抽鼻子,眼巴巴望着寺院方向,“明空小师父今早帮忙晒的菌菇干,现在肯定在熬汤……”

这时老住持拄着枣木拐杖踱来,浑浊的眼睛扫过地上战战兢兢的少女妖:“小妖怪,你可还有家?”

妄妄绞着裙摆摇头,发间珍珠流苏跟着晃荡。

“既如此,”老住持抬手轻抚佛珠,“我佛慈悲,便留你在寺里做个洒扫杂役。”

“真的?!”明空差点跳起来,见师傅投来警告的眼神,又连忙低头合十,“弟子、弟子不是不信您,只是……”

“哼,质疑老夫?”老住持的拐杖重重杵在青石板上,惊飞檐下两只麻雀,“明日起你和妄妄轮值早课,谁偷懒就去后山挑二十担水!”

晨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进佛堂,妄妄踮着脚凑到明空身边,盯着他手中的香烛打转:“小师父,这早课到底咋做啊?你昨天摔得四仰八叉的样子,可不像是简单的事儿!”

明空被呛得咳嗽两声,耳尖发红:“那、那是踩到青苔了!”他把香烛插进香炉,青烟袅袅升起,“看好了,点燃香火,合掌鞠躬三次,心里想着祈愿的事儿就行。”说着双手合十,郑重地弯腰行礼。

妄妄有样学样,动作却歪歪扭扭:“就这么简单?那……”她突然瞪圆眼睛,尾巴尖都竖起来了,“你说还能成仙是真的?!”

明空慌忙按住她乱晃的肩膀:“小声些!这是修行感悟,机缘到了自然……”话没说完,就见妄妄已经闭紧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保佑保佑,让我早点修炼出人形,下次偷点心不会被发现……”

明空攥着佛珠的手指关节发白,眼睛瞪得溜圆:“什么?偷点心?!”

妄妄耳朵“嗖”地贴到脑袋上,尾巴卷着衣角来回绞:“口误口误!是、是上次在厨房闻着太香,不小心碰倒蒸笼……”她突然眼睛一亮,转移话题似的指着院外,“快看!那朵云好像胖兔子!”

“明空。”老住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佛珠串在掌心晃出细碎声响,“去山下买些糯米回来。”

“可、可佛门……”

“妄妄说要做桂花糖糕。”老住持慢悠悠抚平袈裟褶皱,狐狸毛掸子在袖口扫出轻柔的“簌簌”声,“她昨天用尾巴扫完了整个藏经阁,连房梁上的积灰都没落下。”

明空盯着那团雪白绒毛扎成的掸子,喉结动了动:“师傅,这、这不合规矩……”话没说完,就被老住持拍了下后脑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住持背着手往禅房走,声音混着晨钟飘过来,“记得买两斤赤砂糖,妄妄说桂花要甜些才好吃。”

山路碎石在脚下咯吱作响,沈砚冰第无数次把明空往身后拽:“小和尚躲好,这荒郊野岭指不定窜出什么……”

“姑娘留步。”清润男声惊飞树梢麻雀。青衫男子负手而立,袖口竹卦暗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腰间药葫芦晃出碎瓷声响:“在下白谨言,见姑娘印堂发黑,怕是中了蛇毒。”

沈砚冰嗤笑一声,剑柄在掌心转了个漂亮弧:“本姑娘昨天刚把三条毒蛇挫骨扬灰,你这招骗小孩的把戏——”话音戛然而止,白谨言指尖擦过她手腕的瞬间,皮肤下闪过一抹诡异的青鳞反光。

“你!”沈砚冰猛地抽回手,剑穗扫得枯叶乱飞,“要编也编个像样的借口!说我体内住着青鳞蛇?拿出证据来!”

白谨言不慌不忙摸出个青瓷瓶,瓶口刚对着她,沈砚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两三片沾着黏液的青鳞从指缝间掉落,在青石上泛着冷光。

沈砚冰脸色煞白,三步并作两步躲到明空身后,冰凉的手指死死揪住他的僧袍:“小和尚!救命啊!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她尾巴带着哭腔,剑都握不稳当。

明空无奈地掰开她的手指,把被拽皱的衣摆理平:“放宽心,他若有害你心思,早动手了。”

“你确定?”沈砚冰瞪圆眼睛,上下打量白谨言,“万一这蛇突然发狠咬我怎么办?”

“信不信由你。”明空转身就走,草鞋踩得石子哗啦啦响,“我还要去买糯米,师傅等着用呢。”

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集,明空在米铺前停住脚步,对着柜台里的老板喊道:“掌柜的,称五斤糯米!要新打的,蒸桂花糖糕用。”

明空把沉甸甸的糯米布袋往地上一放,拍了拍沾着米糠的手:“掌柜特意挑的新米,颗颗饱满。”他扭头往禅房里张望,却只看到案几上未燃尽的香,“咦?师傅呢?早课都快开始了。”

妄妄踮着脚从梁柱后探出头,耳朵上沾着几片金黄的银杏叶:“师父前脚刚走,说是临时有事要去一趟……”她突然压低声音,尾巴卷着明空的手腕往怀里拽,“我偷听到他念叨昆仑派,还让厨房留着热粥,说天黑前准回来!”

妄眼睛亮晶晶的,突然拽住明空的衣袖:“对了!跟我去后山看花吧,后山的佛铃花开得正好!”不等明空回应,她已经拉着人往小径跑去。

明空被拽得踉跄了下,很快稳住脚步,任由她带着自己七拐八绕。转过最后一道山弯时,大片金红撞入眼帘——漫山遍野的佛铃花缀满枝头,风起时铃铛状的花瓣轻晃,像是无数盏点亮的小灯。他忍不住屏住呼吸:“这、这里……”

“很美吧!”妄妄蹦到高处的石头上,尾巴欢快地扫过花丛,“每次开花都像在发光!”

“这些花…是我种的?”明空望着花海怔住,指尖轻轻触碰花瓣,莫名有种熟悉的心悸。

“是你前世种的!”妄妄蹲在树下,尾巴卷着枝桠晃啊晃,她用尾巴卷下一片金红色花瓣,“你说等花开满山头,就还俗娶我。”

“女施主!”明空猛地后退半步,耳尖红得快滴血,“贫僧已是出家人,莫要再提前世……”

“可你眉心有我的朱砂痣啊!”妄妄急得跳脚,尾巴扫得花瓣簌簌落,“五百年前你为了帮我渡天劫,用禅杖引开雷劫,结果自己……”她声音突然哽咽,爪子扒拉他衣领,“你看这颗痣,明明还在!”

明空慌忙按住衣领,却在触到眉心红点时骤然屏息——那皮肤下,似乎真有什么在轻轻发烫。

妄妄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尾巴无力地垂在地上,晶莹的泪珠啪嗒落在佛铃花瓣上。明空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刚触到她泛红的眼角,一股灼热的刺痛突然从眉心炸开。

金红色的光芒在眼前翻涌,他看到自己浑身浴血,破旧的僧袍被雷光劈得焦黑,却仍倔强地扬起嘴角,朝远处哭喊着扑来的雪白身影比出笨拙的手势:“妄妄,雷劫的光比佛前的烛火还亮!”

剧痛中,明空听到自己前世沙哑的笑声混着轰鸣雷声。画面消散的瞬间,他恍惚看见妄妄含着泪的笑,和眼前的身影渐渐重叠——记忆碎片轰然归位。他掌心,毛茸茸的触感让他碎过黄昏的咒语。

“你们在干什么?!”沈砚冰的怒吼震得佛铃花簌簌抖落,她左手扣着白谨言大步冲上山坡,腰间佩剑还在叮当作响,“小和尚!你居然背着师傅和妖怪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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