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是在后半夜被热醒的。

额头上沁着冷汗，睡衣却被内里的燥热焐得发潮。他想翻个身，刚动了一下，太阳穴就传来尖锐的疼，连带胃里也跟着翻搅起来。身边的人似乎被惊动了，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马嘉祺带着睡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马嘉祺怎么了？这么烫？

丁程鑫没力气说话，只能闭着眼往马嘉祺怀里缩了缩。那点微凉的体温让他稍微舒服了些，可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又干又疼。

马嘉祺发烧了。

马嘉祺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慌。

马嘉祺我去拿体温计。

他起身的动作很快，丁程鑫却觉得那几秒格外漫长。直到微凉的玻璃体温计被夹进腋下，他才勉强睁开眼，看到马嘉祺正拧着眉看他，眼底的红血丝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清晰——这阵子为了照顾他，马嘉祺几乎没睡过整觉。

丁程鑫难受……

丁程鑫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尾音不自觉带了点委屈。孕早期的反应本就磨人，现在又添了发烧，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铅，脑袋里更是昏昏沉沉，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马嘉祺蹲在床边，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那只手滚烫，指尖却泛着冷白，他用自己的掌心裹住，低声哄着

马嘉祺我知道，忍忍，先量个体温。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煎熬。丁程鑫能感觉到体温在持续攀升，皮肤像被火烤着，可骨子里又透着寒意，让他忍不住发抖。他下意识攥紧马嘉祺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马嘉祺却没吭声，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胳膊，试图让他放松些。

马嘉祺39度2。

马嘉祺看清体温计上的数字时，声音都沉了几分。他起身想去拿药，刚走两步就被丁程鑫拽住了衣角。

丁程鑫不能吃……

丁程鑫的眼睛半睁着，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却还是记得医生的叮嘱

丁程鑫怀孕……不能吃药……

马嘉祺的脚步顿住了。他当然记得，可看着丁程鑫烧得通红的脸，听着他压抑的喘息声，心疼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不吃药，怎么退烧？

马嘉祺物理降温，好不好？

马嘉祺蹲回来，声音放得极柔

马嘉祺我去拿温水和毛巾，不会让你更难受的。

丁程鑫没力气回应，只是松了手。他能感觉到马嘉祺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很快，带着凉意的毛巾敷在了他的额头上，紧接着，温热的毛巾擦过他的手心、脚心，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丁程鑫好烫……

丁程鑫迷迷糊糊地哼唧着，本能地想躲开那点凉意。

马嘉祺乖，别动。

马嘉祺按住他的肩膀，俯身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吻，那吻带着他自身的体温，却让丁程鑫莫名安定了些

马嘉祺退了烧就不难受了。

他守在床边，一遍遍换着毛巾，用温水擦着丁程鑫的四肢。凌晨的房间里很静，只能听到丁程鑫压抑的呼吸声，还有马嘉祺偶尔起身倒水的轻响。窗外的天渐渐亮了，丁程鑫的体温却没降多少，反而在39度上下反复横跳。

马嘉祺去医院吧。

马嘉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会不会被拍到了

马嘉祺不能再耗着了。

丁程鑫这时候稍微清醒了些，他摇摇头，哑着嗓子说

丁程鑫不去……今天有外景戏……昨天就跟导演约好了……

马嘉祺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拍戏！

马嘉祺难得提高了音量，话出口又觉得后悔，放软了语气

马嘉祺你的身体最重要，戏可以改期，可你和宝宝不能有事。

提到宝宝，丁程鑫的动作顿住了。他下意识抬手抚上小腹，那里还平坦得看不出什么，却连着他和马嘉祺最柔软的期待。可一想到剧组那么多人等着，想到为了那个外景场地协调了多久，他又咬了咬下唇。

丁程鑫就拍……拍一个小时……拍完就去医院……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眼神却透着股执拗。马嘉祺看着他烧得发红的眼眶，心里又气又疼，最终还是没拗过他，只是语气更沉了

马嘉祺我陪你去。要是中途有一点不舒服，立刻停，听到没有？

丁程鑫点了点头，很快又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片场的风很大，吹得布景板哗哗作响。丁程鑫裹着厚厚的外套坐在休息椅上，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的冷汗刚被擦干，很快又渗了出来。马嘉祺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温度计，隔几分钟就想给他量一次，被丁程鑫按住了手。

丁程鑫还没到我……

丁程鑫的声音很轻，呼吸都带着热气

丁程鑫别让别人看出来……

他不想被议论，更不想被当成需要特殊照顾的“病人”。

轮到他上场时，丁程鑫几乎是被马嘉祺扶起来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挺直背脊，走向镜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角色该有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难受得蜷缩在床上的人不是他。

可马嘉祺看得清楚，他走每一步都很吃力，握着剧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开始！”导演喊了一声。

丁程鑫立刻进入状态，台词流畅，走位精准，只是脸色实在太差，连打光都遮不住那份病气。一条戏拍完，他刚走到监视器旁，就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马嘉祺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掌心触到他后颈的皮肤，烫得惊人。

马嘉祺停拍！

马嘉祺没管周围诧异的目光，直接拦腰抱起丁程鑫，声音冷得像冰。

马嘉祺送医院。

丁程鑫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虚弱地说

丁程鑫还没……

马嘉祺闭嘴。

马嘉祺的声音带着难得的强硬，低头看他时，眼底却全是后怕和疼惜

马嘉祺再闹，我就不管你了。

丁程鑫被他眼里的红血丝刺痛了，乖乖地不动了，只是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滚烫的呼吸烫得马嘉祺脖子发痒，也烫得他心头发紧。

去医院的路上，丁程鑫又烧得迷迷糊糊。他感觉到马嘉祺的手一直在轻轻拍着他的背，听到他在跟医生打电话，声音里的焦急藏都藏不住。

丁程鑫别担心……

他迷迷糊糊地说，抓住马嘉祺的衣角

丁程鑫我没事……

马嘉祺低头，看到他烧得半睁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把那句“早就该听我的”咽了回去，只换成一句沙哑的

马嘉祺嗯，你会没事的。

到了医院，医生看着检查单皱了眉，责备地看向马嘉祺：“怎么烧到这么高才送来？孕夫高烧很危险的！”

马嘉祺没辩解，只是紧紧握着丁程鑫的手，听着医生安排物理降温，开孕夫能用的温和药剂。看着冰凉的退烧贴再次敷上额头，丁程鑫终于彻底松了劲，靠在马嘉祺怀里，意识渐渐模糊。

马嘉祺睡吧。

马嘉祺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马嘉祺我在呢，醒了就不烧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丁程鑫的体温还在反复，可握着他的那只手始终没松开过，带着坚定的温度，像是在说：不管多难，我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