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游泳队训练馆，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洒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上。高强度的训练刚刚结束一个段落，队员们三三两两靠在池边或器械上休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汗水和运动饮料混合的气息，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着的八卦气息。
潘展乐甩了甩湿漉漉的刺猬头，凑到徐嘉余旁边，压低声音，眼睛却瞟向医疗中心的方向：“余哥，听说了吗？顺哥和木医生……好像闹别扭了？”
徐嘉余正拉伸着肩胛肌，闻言挑眉：“嗯？有吗？早上看顺哥训练挺猛啊，不像有事。”
“真的！”潘展乐一脸“我有独家情报”的兴奋，“我早上路过刘主任办公室，门没关严，听见木医生说什么……辞职！”
“辞职？！”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唐钱婷惊呼出声，赶紧捂住嘴，大眼睛里满是震惊，“木医生要辞职？为什么啊？！”
“嘘——！”潘展乐赶紧示意她小声，“不知道啊！我就听见这一句！然后刘主任声音挺大的，好像很着急！”
余依婷也凑了过来，一脸担忧：“不会吧……木医生那么好！是不是顺哥惹她生气了？”
“肯定是！”潘展乐斩钉截铁，“不然好好的干嘛辞职？而且你们没发现吗？今天木医生回来上班，都没跟顺哥说话！顺哥想凑过去，她直接绕开了！那气场……啧啧，比冰敷袋还冷！”
一群小队员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天大瓜”的兴奋和“这瓜有点沉重”的担忧。徐嘉余皱皱眉，没说话，只是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独自在池边做放松泳的汪顺。汪顺的动作依旧标准有力，但眉宇间似乎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
医疗中心里，木子然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作交接。她神色平静，动作利落，将一份份队员的康复档案、训练监测数据、药品清单整理好，交给前来接手的另一位队医。她语气温和，讲解清晰，仿佛只是在做一次普通的轮岗交接，而不是递交了辞职信。
“这部分是汪顺近期的疲劳指数和核心肌群稳定性监测，他肩袖肌群的老伤点需要特别注意……”
“张雨霏的踝关节灵活性训练计划在这里，她最近冲刺训练强度大，这里容易代偿性紧张……”
“潘展乐的乳酸耐受度数据波动有点大，建议赛前一周再做一次评估……”
她平静地交代着，专业素养一丝不苟，只是全程没有提及自己辞职的原因。接手的队医虽然满心疑惑，但看她态度坚决，也只能点头应下。
下班时间到了。木子然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常服，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道风风火火的粉色身影拦住了。
“然然！”张雨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脸上带着急切和担忧，“你……你没事吧？我听说……”她欲言又止，眼神在木子然平静的脸上扫来扫去，试图找出点端倪。
木子然看着她，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挺好的。”
“好什么好！”张雨霏压低声音，把她拉到走廊角落，一脸恨铁不成钢，“顺哥都急疯了！他让我来问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混账事？你跟我说！我帮你揍他！”她撸起袖子，一副随时准备冲出去干架的样子。
木子然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有点暖，又有点好笑。她轻轻拍了拍张雨霏的手背：“真不是他的事。霏霏，你别激动。”
“不是他的事？”张雨霏瞪大眼睛，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更可怕的可能，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难道……难道他……他敢出轨？！我靠！汪顺这个王八蛋！看我不……”
“停停停！”木子然赶紧捂住她的嘴，哭笑不得，“你想哪儿去了！没有！绝对没有！他……他很好。” 说到“很好”两个字时，她眼神微黯，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张雨霏被她捂着嘴，眨巴着眼睛，一脸“那还能是什么”的困惑。
木子然松开手，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到窗边。窗外是夕阳下的训练场，远处还能看到队员们休息的身影。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霏霏，我辞职了。”
“啊？！”张雨霏再次震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为什么啊？！干得好好的！”
“不是干得好好的，”木子然摇摇头，目光望向远方，“是……我觉得这份工作，不太适合我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这次新加坡备战，我几乎全程没参与。你看，我走了，工作交接顺利，队里运转也没受影响。这说明……我的存在，其实没那么不可或缺。”
“然然！你怎么能这么说！”张雨霏急了，“你对我们多重要啊！每次受伤，每次不舒服，都是你……”
“是，我能帮你们处理伤病，缓解疼痛。”木子然打断她，转过头，目光直视着张雨霏，眼神清澈而带着一丝疲惫的穿透力，“但是霏霏，你有没有想过，我爷爷开医馆的时候，来看病的人，都是把自己的健康、自己的身体看得最重要的。他们来找我爷爷，就是为了治好病，好好活着。”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可是在这里……你们每一个人，包括汪顺，包括你，包括乐乐他们……好像都……都默认了可以用身体的损伤、透支、甚至牺牲，去换那零点几秒的提升，去换一块奖牌，甚至……去换一些连荣誉都算不上的东西，比如团队的布局，比如新人的锻炼机会。”
张雨霏愣住了，脸上的急切慢慢褪去，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木子然说的……似乎无法反驳。
“我理解你们。”木子然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张雨霏心上，“我理解那份对胜利的渴望，那份为国争光的荣誉感，那份身为队长的责任感。我敬佩你们，真的。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挣扎和无奈：“但是作为一个学医的人，作为一个看着你们身体一点点磨损、伤痛一点点累积的人……我没办法完全理解这种‘牺牲’。我甚至……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个帮凶。我帮你们缓解疼痛，帮你们快速恢复，是不是也在无形中……鼓励着你们更大程度地去透支自己？去加速那种牺牲？”
她看着张雨霏，眼神坦诚而带着一丝脆弱：“这份矛盾，我消化不了。所以……我觉得离开，对大家都好。你们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拼，去追求你们想要的荣耀。而我……也不用再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甚至……助纣为虐。”
张雨霏彻底沉默了。她看着木子然平静却带着深刻疲惫的侧脸，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那些平日里被她们视为理所当然的“拼”、“顶”、“扛”，在木子然这个医者的视角下，竟显得如此沉重和……残酷。
“然然……”张雨霏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伸出手，紧紧握住木子然微凉的手，“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她顿了顿，眼神坚定起来，“你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世锦赛，我们一定拼尽全力！给顺哥……也给我们自己，一个最好的交代！”
木子然反握住她的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诚的、带着祝福的笑意：“嗯，我相信你们。加油！霏霏，加油！”
她松开手，最后看了一眼训练馆的方向，眼神在汪顺那个孤独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那我先走了。你……帮我跟大家说声再见吧。” 木子然说完，转身，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决然的平静，走向基地大门。
张雨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里五味杂陈。她掏出手机，给汪顺发了条信息：
霏霏： 问清楚了。不是你的锅（出轨嫌疑解除！）。她辞职了……原因……挺复杂的。她让我们加油。你……唉，自求多福吧兄弟！【叹气.jpg】
刘志海拿着那份辞职信，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拿起电话：“喂，人事处老李吗？那个……木子然医生的辞职报告……嗯，对，先压着。批什么批！就说……就说她最近情绪可能不太稳定，建议她调整状态，休息一段时间！对！先这么处理！世锦赛没她坐镇，我这心里不踏实！”
他放下电话，看着窗外木子然离开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这孩子……轴是轴了点，心是好的啊！汪顺那小子……唉！”
（彩蛋：张雨霏的内心OS）
张雨霏一边往泳池走，一边还在愤愤不平地嘀咕：“吓死我了！还以为顺哥真敢出轨呢！要是真的，我非把他按水里呛个半死不可！不过……然然说的那些话……唉，好像也有点道理？算了不想了！训练训练！拿金牌才是硬道理！汪顺！你给我过来！加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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