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地宫的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沈昭手中的火折子映出壁上诡异的暗纹——那不是寻常的壁画,而是用夜氏血脉特制的"金乌砂"混合水银绘制的星象图。
"主子当心。"夜隐的刀横在她身前,刀身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与壁上完全相同的纹路,"这些水银会随体温蒸发。"
沈昭突然按住他手腕。地宫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伴随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她腕间的银铃疯狂震颤,二十四节气针在袖中自发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不是十二金人......"她盯着黑暗中逐渐亮起的十二对金色瞳孔,"是二十四节气俑。"
第一尊金人从阴影中迈出时,沈昭看清了它胸口镶嵌的玉璧——正是璇玑阁主印缺失的核心。金人抬手间,无数细如牛毛的金针从指缝射出,针尾都带着微小的节气铭文。
"《墨子·备穴》篇的'百变机枢'!"夜隐挥刀格挡,火星溅在玉璧上竟显出文字:"非攻非守,乃观测之器。"
沈昭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绢帕——上面绣着的根本不是花纹,而是这些金人关节处的榫卯结构图!她迅速拆下鬓间银钗,在第二尊金人袭来的瞬间,将钗尖刺入它右膝的"雨水"穴。
金人轰然跪地,胸腔弹出一个玉匣。里面静静躺着半卷《节气针谱》,纸页上的墨迹竟是用夜隐的血写就。
夜隐突然抱住头颅惨叫。他心口的星野图浮到空中,与二十四尊金人眼中的金光连成一片。沈昭的银铃炸裂,钢针组成屏障时,一段陌生记忆强行涌入:
三百童男童女跪在祭坛前,方士将夜氏先祖的血滴入青铜鼎。铸成的金人胸口,都刻着节气名称......
"原来如此。"沈昭擦去鼻血,"夜氏根本不是铸剑师,而是制作活人傀儡的——"
第九尊金人的手掌已按在她天灵盖上。千钧一发之际,夜隐的刀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完整的《璇玑图》。金人的动作戛然而止,眼中金光转为柔和的月白色。
沈昭趁机将两半玉印按进主金人胸口。所有金人同时跪地,拼接成巨大的浑天仪。仪盘中央浮起一把玉尺,尺身刻着:"测天地节序,定山河气运"。
"这不是兵器......"夜隐的嗓音变得异常空灵,"是测算二十四节气更迭的历法仪。"
九千岁的狂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老宦官的身影在金人眼中闪现:"终于明白了?始皇要的根本不是长生,而是——"
主金人突然自行解体,零件重组为巴掌大小的铜匣。匣中丝帛上,母亲的字迹力透纸背:"昭儿,节气针的真正用途是修正历法误差......"
地宫开始坍塌。夜隐抓住沈昭的手按在铜匣上,他的血自动填满了匣面的星图凹槽。
"需要夜氏血脉启动,沈氏血脉校准。"他嘴角不断溢血,"当年我族被屠,是因为九千岁要......"
铜匣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直透地宫顶部。夜空中的北斗七星异常明亮,星光汇聚处浮现出完整的二十四节气针运行轨迹。
沈昭的银针自发飞向光柱,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浑天仪虚影。夜隐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推入光柱:"璇玑阁主真正的使命是......"
沈昭在强光中看见母亲的身影。对方微笑着指向她心口,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夜隐一模一样的星野图。原来如此,这是与夜隐一般的使命啊。
虚空中传来九千岁撕心裂肺的喊叫:"历法更迭之日,就是山河倾覆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