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漏声穿透重重宫墙,沈昭站在九千岁府邸的琉璃影壁前,指尖抚过壁上镶嵌的夜明珠。三日前从弑君剑上破解的密文,似乎此刻正在她袖中的羊皮纸上发烫。
"主子。"夜隐的声音从檐角阴影里传来,比平日更加嘶哑。他左臂绑着的麻布已经渗出血色——那是为取始皇陵密图,硬接九千岁"金蚕蛊"的伤。"玄甲卫已包围东华门,但太子......"
一阵环佩叮当声打断了他的话。十二名提着鎏金宫灯的侍女鱼贯而出,为首的捧着个铺满冰块的玉盘,盘中赫然是沈昭父亲的头颅。
"沈姑娘来迟了。"九千岁倚在湘妃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熟悉的银钗——正是夜隐当年未送出的那支,"令尊临终前,说了件趣事......"
沈昭袖中的"大寒"针悄然滑出。她盯着九千岁榻前的青铜水漏——那不是计时的器物,而是缩小版的始皇陵机关模型。水流推动铜人手臂的轨迹,与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卷《陵墓考工记》完全吻合。
"令尊说,夜氏先祖不是铸剑师。"九千岁忽然用银钗挑开玉盘下的暗格,"而是为始皇锻造十二金人的......"
暗格中滚出一颗金印,印纽是衔着铜球的龙雀。沈昭呼吸一滞——这分明是母亲失踪前随身携带的璇玑阁主印!
夜隐的刀光骤然暴起,却在触及九千岁衣袍时诡异地偏斜。老宦官轻笑:"忘了说,这厅里的熏香,混了夜氏祖坟的骨灰。"
沈昭的银铃突然炸裂,二十四枚细如牛毛的钢针呈天女散花状激射。九千岁旋身避开时,她已欺近玉盘,指尖沾了父亲头颅下的冰水——那根本不是冰,而是保存完好的"千年玉髓"!
"原来如此。"她将玉髓抹在夜隐眉心,"当年始皇用夜氏血脉温养玉俑,你们现在要复活的是......"
厅中烛火齐齐变绿。夜隐的瞳孔完全化作金色,心口的星野图浮到半空,组成完整的骊山地宫图。九千岁终于变色:"你竟真的继承了'观星筑陵'的血脉!"
沈昭趁机甩出断成两截的长命缕。丝绳在空中自行编织,竟成了张微型山河社稷图,与星野图重叠。
地动山摇的轰鸣声中,九千岁撕开蟒袍。他心口嵌着块青铜残片——正是弑君剑缺失的剑尖!残片突然飞出,与夜隐手中的刀柄相撞,迸发出的火星点燃了厅中垂落的鲛绡帐。
火光里,沈昭看清了剑尖上的铭文:"非攻"。
"墨家机关术......"她喃喃道。母亲临终前用血画在墙上的图案,根本不是星图,而是《墨子·备城门》里的连弩设计图!
九千岁狂笑着拍碎水漏。铜人手臂的零件飞溅,每一片都刻着微小的节气名称——正是二十四节气针的完整图谱!
夜隐的刀刺穿九千岁胸膛时,老宦官竟笑得更加欢畅:"你以为赢的是谁?夜氏一族真正的使命,是......"
沈昭的"冬至"针贯穿他咽喉。九千岁倒下的瞬间,她接住了坠落的银钗——钗尾刻着行小字:"阿棠及笄,赠尔星辰"。
玄甲卫破门而入的刹那,夜隐突然跪地咳血。他吐出的不是血块,而是一枚完整的玉印——印文与九千岁那方刚好能合成完整的璇玑阁徽记。
沈昭将两半玉印相合,印纽的龙雀突然转动,吐出卷薄如蝉翼的丝帛。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
"昭儿,始皇陵中躺着的是......"
注:骨灰熏香借鉴《本草拾遗》"人骨入药"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