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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春光正明媚(3)

一些随笔罢了

林釉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窗外的暴雨、自己的呜咽、狂乱的心跳——都瞬间消失了。

巨大的震惊和长久隐藏的秘密被骤然撕开的恐慌,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将林釉彻底淹没。

但是下一秒,他再也想不了其他事了,后颈的刺痛感如同潮水,把他卷到深渊。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猛烈灌入林釉骤然失力的肺部。

他像被抽走了脊骨,瘫软在沈青序怀里,所有的挣扎、呜咽都都彻底凝固。

他睁大眼睛,瞳孔涣散,仿佛灵魂都被那行刺目的红字钉穿,钉死在沈青序洞悉一切的目光里。

沈青序的目光沉沉地扫过地上滑出的报告单,激起一片汹涌的暗流。

抵在林釉后颈的犬齿非但没有撤离,反而更加重了几分力道,带着一种近乎惩罚性的压迫感,仿佛要将那滚烫脆弱的腺体彻底洞穿。

Alpha强势的信息素如同无形的风暴,在他周身汹涌地酝酿,雪松的冷冽气息骤然变得极具侵略性,霸道地笼罩下来,试图压制怀中Omega那失控的、甜苦交织的白茶。

林釉在那几乎要将他碾碎的Alpha威压和腺体被尖锐犬齿抵住的致命威胁下,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身体深处汹涌的痛苦、情潮和此刻被彻底剥开的巨大羞耻感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勒得他快要窒息。

他只能徒劳地攥紧沈青序背后冰凉的白大褂布料,指尖深深陷入,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泪水无声地汹涌,滚烫地滑过脸颊,滴落在沈青序深色的衣料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湿痕。

他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连一句完整的辩解都无法拼凑。

就在林釉以为自己会被这沉重的压力碾碎——

抵在后颈的致命压力,却毫无征兆地、骤然松开了。

沈青序猛地直起身,将林釉抱回病床上。

林釉浑身脱力,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中一片死寂的空洞和未散的惊悸。

他看着沈青序。

“疼吗?”

沈青序看着他,站在几步之外,肩膀绷紧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他抬手,粗暴地扯开了自己白大褂最上方的两颗纽扣,似乎这样能缓解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窒息感。

窗外的电光惨白地映亮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绷得死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即将破笼而出的猛兽。

诊疗室里只剩下林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窗外暴雨永无止境的喧嚣。

空气里,失控的Omega信息素与狂暴的Alpha信息素无声地绞杀、碰撞,形成令人窒息的张力。

良久,沈青序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眼底翻涌的风暴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走到窗边,哗啦一声用力推开了紧闭的窗户。

冰冷的、带着泥土腥气和大量水汽的风瞬间倒灌而入,猛烈地吹散了室内浓郁得化不开的信息素味道,也吹得沈青序额前的碎发凌乱飞扬。

他背对着林釉,面朝着窗外白茫茫的雨幕,声音被风雨切割得冰冷而破碎:

“抑制剂……我去拿新的。”

说完,他不再看林釉一眼,迈开长腿,几乎是逃离一般,快步走出了诊疗室。

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混乱。

林釉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后背紧贴着墙壁的凉意,却丝毫无法驱散身体内部焚烧般的空虚和剧痛。

沈青序离开时带起的那阵风,卷走了他身上最后一丝残留的雪松气息,也彻底抽走了他所有支撑的力气。

他脱力地滑倒,冰凉的触感从接触的地方蔓延上来,却压不住体内疯狂肆虐的情潮。

不远处的病历报告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也烫在他的心上。

绝望、被看穿的恐慌……种种情绪交织着生理的折磨,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单薄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

无声的哭泣变成了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在空荡荡的诊疗室里,在窗外震耳欲聋的雨声伴奏下,显得格外凄凉无助。

泪水汹涌地溢出,很快浸湿了衣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门再次被推开。

脚步声靠近。

林釉没有抬头,身体却下意识地绷紧,恐惧地缩了缩。

一个冰凉的东西被轻轻放在他身边,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是新的抑制剂。

接着,他感觉到身边微微一沉。

有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带着室外雨水泥土气息的凉意,以及……那被风雨冲淡了,却依旧清晰可辨的、属于沈青序的雪松冷香。

林釉的身体僵硬着,埋在臂弯里的脸不敢抬起半分。

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没有触碰他,只是摊开掌心,放在他低垂的视线边缘。

掌心里,躺着几颗饱满红润的樱桃。

圆润的果实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像凝固的血滴,又像某种无声的、沉默的安抚。

林釉的哭声停住了,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细微抽噎。

他怔怔地看着那几颗樱桃,大脑一片空白。

沈青序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坐着,目光投向窗外白茫茫的雨幕,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空气里只剩下雨声,还有两人交错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时间在雨声的冲刷下缓慢流淌。

林釉的抽噎渐渐平复下来,体内翻江倒海的痛苦在新鲜抑制剂开始起效后,终于如退潮般缓缓平息,留下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和茫然。

他依旧蜷缩着,脸埋在臂弯里,不敢去看旁边的人。

沈青序也一直沉默着,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偶尔拂过他额发的风雨气息证明着时间的流动。

那几颗红樱桃安静地躺着,水珠已经干涸,留下一点点深色的印记。

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雨势似乎开始减弱,哗哗的巨响变成了淅淅沥沥的、绵密的沙沙声。

林釉终于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从臂弯里抬起一点头。

他的眼睛红肿,眼睫还湿漉漉地粘在一起。

视线小心翼翼地,越过自己蜷缩的膝盖,落在旁边沈青序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节处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腕骨凸起的地方,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就是这只手,刚才……抵在了他最致命的地方。

他不敢再想下去,目光慌乱地移开,却又无处安放,最终落在了落在那些沉默的樱桃上。

樱桃的颜色红得刺眼。

“你不要我……”

沈青序侧过头看着他,有点气笑了:

“嗯,不要你了。”

一种更深的、无法言喻的委屈和后怕猛地涌上心头,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茫然。

眼看着身旁的人似乎又要落泪,沈青序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可我也只有你了。”

林釉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喉咙干涩发紧。

他鼓起残存的、微乎其微的勇气,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刚刚哭过的颤抖,细若蚊蚣地问:

“哥……” 他顿了顿,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问出那个此刻在他混乱思绪里唯一清晰的问题,一个关于气息,关于存在,关于那短暂靠近又仓惶逃离的雪松冷香的确认:

“现在……你闻到我的味道了吗?”

问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立刻又低下头,下巴几乎抵在膝盖上,不敢去看沈青序的反应。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那层薄薄的皮肉。

沈青序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依旧望着窗外,侧脸对着林釉,线条冷硬。

窗外,雨声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只剩下屋檐积水滴落的声响,嗒……嗒……嗒……,敲打着窗台下的金属管道,清脆而寂寥。

沈青序终于动了一下。

他缓缓收回那只手,然后,他站起身。

白大褂的下摆从林釉低垂的视线边缘掠过,带着一丝凉风和消毒水的气息。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低沉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雨停了。”

“等你出院,我带你去看海吧……”

脚步声响起,沉稳地走向门口。

林釉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还带着未干的泪光,下意识地追随着那个即将离开的背影。

就在沈青序的手搭上门把,即将拉开门的瞬间,窗外最后一抹惨淡的天光斜斜地映照过来,清晰地勾勒出他侧面的轮廓。

林釉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了他的左耳廓上。

——那里,靠近耳垂后方的皮肤,一片清晰而刺目的绯红,正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如同滴落在雪地上的胭脂,灼灼燃烧。

是啊,沈青序也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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