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室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时，窗外的暮色已经漫进了整间屋子。温心语抱着琴谱站在钢琴旁，看着马嘉祺踮脚去够顶层的音响——他的卫衣下摆被扯得老长，露出腰侧若隐若现的腰线。
“我来拿。”她伸手去接，却被他躲开了。
“温老师这是……嫌弃我矮？”马嘉祺回头笑，发梢扫过她的手背，“上回在后台，丁程鑫还说我是‘团里最萌身高差担当’，和亚轩站一起像兄弟，和阿宋站一起像父子。”
温心语的耳尖又开始发烫。她想起下午排练时，马嘉祺为了和她对视，特意搬了把椅子坐在钢琴前，结果腿都伸不直，只能蜷着脚。
“我没有嫌弃。”她小声说，把琴谱轻轻放在琴盖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像……”她顿了顿，“像我高中时追的话剧演员。”
马嘉祺的动作顿住了。他从音响上跳下来，转身时眼里闪着光：“你也追过话剧演员？”
“嗯。”温心语翻开手账，指着其中一页——那是她高三时在人艺看《茶馆》的票根，“他演王利发，我坐在第三排。散场后我去后台，想请他签名，结果他说‘小姑娘，话剧不是明星的游戏，是普通人的故事’。”
马嘉祺凑过来看，呼吸扫过她的手背：“然后呢？”
“然后他教我怎么观察生活。”温心语指尖划过手账里夹的干枯梧桐叶，“他说，‘你演卖报的小女孩，不能只学她哭，要去菜市场看她怎么攥着报纸跑，怎么被自行车撞了还护着报纸。’”
“所以你现在观察生活？”
“嗯。”温心语点头，“上次拍《暗涌》，我演癌症晚期的护士，就去医院陪床了三天。有个奶奶拉着我的手说‘姑娘，别学我疼得直哼哼，要学我数吊瓶滴数’——她数到三千二百七十六下才断气。”
马嘉祺的眼睛亮了：“这就是你在《暗涌》里演‘护士给奶奶盖被子’那场戏的细节？”
温心语愣住。那是她最满意的一场戏：护士轻轻拉过被子，手指在奶奶手腕上停留了两秒，像在确认她的体温。“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三遍。”马嘉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相册——里面存着她演那场戏的截图，“第一遍看情绪，第二遍看走位，第三遍……”他喉结动了动，“看你的手指。”
温心语的心跳声突然变得很大。她想起那天拍完戏，导演说“这条过了”，她卸妆时习惯性摸了摸手腕——那里还留着被自己掐出的红印，因为要演出“尽力克制”的感觉。
“嘉祺……”
“叫我嘉祺。”他打断她，声音低得像耳语，“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为什么总记手账？”
温心语没说话，只是翻开手账本。第一页贴着幼儿园毕业照，歪歪扭扭写着“今天老师夸我心语最乖”；第二页是初中话剧社的合影，她站在最边上，备注“第一次上台，忘词了”；第三页是高中时在后台给小朋友签名的照片，旁边写着“原来被人需要的感觉这么好”；再往后，是她大学试镜的失败记录，“哭花了妆，但导演说‘你的眼泪很真’”……
最后一页贴着张便签，是今天刚写的：“和嘉祺排练《小半》，他的声音像春天，我的心跳像鼓点。原来‘双向奔赴’，是从‘我懂你的舞台’开始的。”
马嘉祺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停在最后一页的便签上：“所以你记这些，是因为……”
“因为我怕忘记。”温心语低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怕忘记第一次被肯定的感觉，怕忘记为什么要坚持演话剧，怕忘记……”她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怕忘记自己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马嘉祺突然伸手，把她鬓角翘起的碎发别到耳后。他的指尖带着温度，像片落在心尖上的羽毛：“你不需要记。”他说，“我会帮你记。”
排练室的挂钟敲响七点，提醒他们带妆彩排即将开始。温心语慌忙合上手账，却见马嘉祺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剥了糖纸放在她手心里：“含着，别紧张。”
糖纸在灯光下泛着绿光，和手账里夹的那张高中话剧照的背景色一模一样。温心语突然想起，那张照片的背面，她用铅笔写着：“今天的阳光很好，像一颗薄荷糖。”
带妆师过来给两人补妆时，温心语瞥见马嘉祺的手机屏幕亮着——是他和妈妈的聊天框，最新的消息是：“小语今天吃饭了吗？”他回：“吃了我煮的红枣汤，她还夸我汤甜。”
而她的手机也在震动，是林姐发来的消息：“《我们的歌》官博刚发了你们的排练路透，评论区炸了。粉丝说‘温心语的马嘉祺眼神杀我’，‘这俩适配度绝了’。”
温心语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悬，最终点开对话框，回复：“别担心，我只是专注舞台。”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马嘉祺刚好补好妆，转身对她说：“走吧，陈导在等我们。”
两人并肩走向舞台时，温心语的手账本从包里滑出一角。马嘉祺弯腰捡起，瞥见扉页上用钢笔写着的一行字：“愿我永远有勇气，走向有光的舞台。”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一台摄像机正对着他们——镜头里，温心语的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马嘉祺的卫衣帽子上，团徽闪着温暖的光。
排练室的音响再次响起《小半》的前奏，钢琴声清澈干净。这一次，当温心语唱到“不敢回看，左顾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欢”时，她没有看台下，而是看向身边的马嘉祺。
他的眼睛里有星星，比所有聚光灯都亮。
而她的手账本里，新夹了张便签，上面写着：“今天他帮我别碎发，他的指尖有春天的温度。原来‘喜欢’，是从‘我懂你的不安’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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