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室的灯光比录棚更亮，照得温心语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她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刚才试唱时，副歌部分的“遗憾”二字总带着点颤抖，像被风吹乱的琴弦。
“温老师，歇会儿？”马嘉祺拎着保温桶从休息区走过来，桶盖掀开时飘出红枣枸杞的甜香，“陈导说你昨天练到十点，今天别太拼。”
温心语这才发现自己后颈全是汗，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她接过保温桶，舀了勺汤：“谢谢，不过……”
“别跟我客气。”马嘉祺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我昨天翻你微博，看到你去年拍《暗涌》时，在片场啃冷掉的包子，说‘演员的胃要能装下所有情绪’。”他低头搅了搅汤，“所以温老师的胃，今天必须装热乎的。”
温心语的勺子“当啷”掉进碗里。她想起那条微博是半年前发的，配文只有“收工”两个字，没想到被他翻到了。“你……”
“我关注你三年了。”马嘉祺突然说，声音轻得像落在琴键上的音符，“从你演话剧《游园惊梦》开始。那时候我在后台等彩排，路过观众席，看见你蹲在台阶上给小朋友签名，头发被空调吹得乱翘。”
温心语的心跳声盖过了钢琴的嗡鸣。她想起那天确实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拽她的衣角，她蹲下去时，发绳松了，头发散下来遮住脸。“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签完名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马嘉祺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剥了糖纸推过去，“所以我今天带了这个——陈导说你嗓子哑了，含着润润。”
薄荷的清凉在舌尖炸开，温心语突然想起上周在后台，他也是这样递来一颗糖。当时她以为是节目组的安排，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的口袋里总装着同款薄荷糖。
“马老师……”
“叫我嘉祺吧。”他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你叫我马老师，我叫你温老师，多生分。”
温心语的脸又红了。她低头搅着汤，听见他说：“我们重新来一遍？这次我给你打节奏。”
钢琴声再次响起，这次马嘉祺没有哼主歌，而是用口哨吹着副歌的旋律。他的口哨声很轻，却意外地准，像春风拂过琴键：“半冷半暖的秋，静静烫贴身边……”
温心语跟着哼起来，这次她的声音稳了许多。唱到“不敢回看，左顾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欢”时，她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镜头，没有观众，只有她。
“停。”马嘉祺突然按下钢琴键，“这里，你的气声可以再轻一点。”他伸手比了个手势，“就像……有人在耳边说‘我喜欢你’，怕被听见，又怕听不见。”
温心语的呼吸一滞。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想起昨晚在手账里写的话：“他的声音有画面，我想钻进那个画面里。”
“再来一次。”马嘉祺没给她反应的时间，重新哼起旋律，“这次，我把钢琴的力度调弱，你跟着我的节奏。”
这一次，温心语的声音像一片融化的雪，轻轻落在琴键上。副歌部分的“遗憾”二字不再颤抖，反而带着点释然的温柔，像秋天的风，卷着落叶，却不再萧瑟。
“对了！”马嘉祺眼睛发亮，“就是这种感觉！”他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你刚才的眼神，和话剧《暗涌》里的女主角一模一样——她在暴雨里喊‘我要活’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温心语的手指微微蜷缩。那是她最满意的一个角色，演完后导演说：“你眼里有团火，烧得太旺，会伤了自己。”可此刻，马嘉祺的眼睛里也有团火，却暖得像小太阳。
“嘉祺！”
导演陈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温心语慌忙坐直，却见陈导举着手机，屏幕里是刚才排练的录像：“刚才那段副歌，你俩的情绪衔接得特别好！我让剪辑师先剪个demo，晚上发群里看看。”
马嘉祺挠了挠头：“陈导，我觉得还可以再调整……”
“调整什么？”陈导笑着摆手，“观众要看的不是完美，是真实。你们现在的状态，比完美更打动人。”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今晚七点，带妆彩排，别迟到。”
陈导离开后，排练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温心语低头整理琴谱，听见马嘉祺轻声说：“刚才……你唱得很好。”
“是你教得好。”她抬头，正撞进他的笑眼，“谢谢你，嘉祺。”
“谢我什么？”
“谢谢你……”温心语顿了顿，“让我觉得，舞台没那么冷。”
马嘉祺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耳尖微微发红：“我妈发消息问，‘小语今天吃饭了吗？’”
“你……怎么回的？”
“我说，‘她吃了我煮的红枣汤，还夸我汤甜。’”他挠了挠头，“其实是我偷偷加了糖。”
温心语笑了。她伸手从包里摸出颗薄荷糖，剥了糖纸递过去：“这个给你，我常备的。”
马嘉祺接过糖，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糖纸在灯光下泛着绿光，像极了他们初遇时，他递来的第一颗糖。
排练室的挂钟指向六点一刻，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天空。温心语望着马嘉祺低头剥糖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春天，好像真的要来了。
而她的手账本里，新夹了张便签，上面写着：“今天和嘉祺排练《小半》，他的声音像春天，我的心跳像鼓点。原来‘双向奔赴’，是从‘我懂你的舞台’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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