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镜渊泛着猩红幽光,绯夜攥着青鸟玉牌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玄袍男子清越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可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镇魂链拖行的血痕——那血迹蜿蜒至镜渊边缘,突然被一团诡异的黑雾吞噬。
“当心!”身后传来急促的衣袂声响,玄袍男子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往后拽。绯夜踉跄着撞进他怀中,鼻尖撞在龙纹玉佩上,血腥味混着沉香扑面而来。数十道黑影从雾中暴起,枯槁的手指泛着青黑,掌心赫然印着与玉简相同的符文。
玄袍男子旋身将她护在身后,折扇展开的瞬间迸发青光:“是幽冥教的死士!姑娘快用铜钱!”话音未落,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绯夜下意识扯断腰间铜钱,却见玄袍男子突然旋身抱住她就地翻滚,弩箭擦着他的肩头钉入地面,溅起一串幽蓝火花。
爆炸声震得岩壁簌簌落石,当硝烟散尽,绯夜才看清玄袍男子的玄色外袍已被划破数道,肩头渗出的血正顺着衣料往下滴。她的心跳几乎停滞,颤抖着伸手去触碰那道伤口:“你受伤了……”
玄袍男子却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墨玉般的瞳孔里翻涌着滚烫的情绪。他低头凝视着她,指尖轻轻擦过她发间晃动的萤石花,声音低哑得像是裹着夜色:“绯夜,有些话再不说……怕没机会了。”
“哦?怕活不长了?”
冰冷的声线如淬了霜的刀刃,骤然劈开粘稠的氛围。白湮不知何时立在雾色深处,镇魂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链刃上的黑血滴在镜渊边缘,瞬间被猩红雾气吞噬。他缓步逼近,幽冥火在衣摆翻涌,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鸷,“明天说不行吗?以后说不行吗?偏要挑老子眼皮子底下说?”
玄袍男子闻言轻笑,却没松开绯夜的手,折扇敲了敲自己渗血的肩头:“白妖王,生死有命——”
“命?”白湮突然欺身而上,镇魂链如毒蛇般缠住玄袍男子的手腕,链刃抵在他咽喉处,“在老子的地界,你的命由不得你自己算。”他目光掠过绯夜震惊的脸,喉结滚动着扯开她被握住的手腕,指腹擦过她腕间红痕,声音突然哑得发沉,“至于你那些‘真心话’——”
“留着下地狱说吧。”
镇魂链骤然收紧的瞬间,绯夜听见玄袍男子低笑一声,掌心悄然将一枚萤石塞进她掌心。镜渊深处突然传来震天嘶吼,血月在云层后露出半张脸,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她攥着带血的萤石,看着白湮周身翻涌的幽冥火,突然分不清此刻灼痛皮肤的,是火焰的温度,还是他眼中几乎要将她灼烧的怒意。
腥风卷着镜渊的黑雾掠过绯夜发梢,她死死攥住白湮玄衣的后襟,身下的幽冥狼王踏碎满地磷火,四蹄腾起的幽蓝火焰在夜色中划出凌厉光痕。谢明渊伏在自己的玉鳞鹿背上,发冠被疾风掀落,墨发如瀑飞扬,却仍不忘扭头朝她喊:“姑娘抓紧!这畜生跑起来比镇魂链还野!”
“聒噪!”白湮反手甩出一道灵力屏障,将迎面扑来的毒雾震碎。幽冥狼王发出低沉嘶吼,脊背骤然弓起,如离弦之箭般跃过断崖。绯夜的萤石花发饰在风中剧烈摇晃,她下意识往前倾身,额头几乎贴上白湮冰凉的后颈,嗅到他衣袍间混着硝烟与沉香的气息。
“坐稳。”白湮突然伸手扣住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腕,掌心传来幽冥火特有的暖意。绯夜耳尖发烫,却见前方忘川渡口的药庐已在视野中浮现,蒸腾的雾气裹着草药清香扑面而来。
谢明渊的玉鳞鹿率先落地,扬起的碎石惊飞一群幽蓝磷蝶。他优雅翻身下马,却在瞥见白湮扶着绯夜落地时,突然捂住胸口踉跄两步:“方才颠簸...伤口怕是裂开了...”话没说完,镇魂链已经缠上他的脚踝,白湮冷笑着将人拽到面前:“再装,直接扔给忘川河伯当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