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

十五年前的那场惊变，仿佛一幅暗色调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陈薇，你当真是条龙？”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声音冷硬如铁，居高临下地抛出这句逼问。

陈薇——也就是唐彦州的母亲，此刻像一团被风雨击打过的残花，浑身伤痕累累地瘫倒在他的脚边。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勉强伸出那只沾满鲜血的手，试图抓住他的衣角，像是溺水之人妄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哎呀！”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刺破了殿内的凝重氛围。尤方晴（陈玄青的母亲）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一脚踢开陈薇颤抖的手，然后娇笑着钻进皇帝怀里，“皇上，人家天师都说了，不会有错的！天师还说龙这种东西可是会害国的，您还要将她留在身边吗？”

皇帝沉吟片刻，低下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陈薇，随后决然转身，“朕本打算过些日子封你为妃子的，可你……”他的话未说完，却像一柄钝刀割在陈薇心上。

陈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有人给她下了药，不仅废掉了她的嗓子，更让她全身无力。她拼尽全力往前爬，想要抓住他的袖子，却被尤方晴恶狠狠地踩在脚下，鞋底碾压着她的背，疼得她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然而皇帝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仍在自顾自地述说着：“朕待你不薄，你却不肯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朕，到现在也不愿和朕说一句话吗？”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失望，又隐含着怒意。

就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尤方晴迅速收回动作。而陈薇，则只能无声地流泪，眼中透出深深的绝望。

这时，殿门被猛地推开。唐彦州牵着刚学会走路的陈玄青走来。

“母亲，你看弟弟会走路了。”话刚落，唐彦州停下了步子。

两人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瞬间都傻眼了。

“母亲！”唐彦州松开握着陈玄青的小手，飞快地跑到陈薇身边。

陈薇满脸泪痕，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疯狂摇头，似乎想否认什么，又或者是在恳求儿子不要靠近。

唐彦州俯下身，试图扶起她，却发现她的右臂竟然不见了。这一发现让他的双眼瞬间充血，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你们把我的母亲怎么了？！”他猛抬起头，指着尤方晴质问。

“嘿，你个孽种敢这么跟我说话？”尤方晴嗤笑一声，抬手指向他的鼻尖，“告诉你，那条胳膊是我砍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话音未落，唐彦州已经红着眼冲了过去。尤方晴吓得尖叫起来，抬手护住脸。然而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天师突然出现，随手一挥，将唐彦州掀翻在地，并狠狠扔出了殿外。

陈玄青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唐彦州，想要跑过去拉他，却被尤方晴一把拽走。“别去，傻孩子，他是怪物！”她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盯着唐彦州的方向。

陈玄青听不懂这些话，只觉得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皇上，你们躲到柱子后面，我来对付这两个祸国秧子。”

“好，你小心。”皇帝点头，带着陈玄青退到柱后。

天师拿出一条漆黑的长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小崽子，让爷爷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唐彦州已无处可逃，他只能抱着头，任凭鞭子抽打在身上。每一下鞭响，都像是在撕裂空气，也像在割裂他的灵魂。

原本昏迷的陈薇，听到鞭声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正是自己儿子被鞭打的画面。她咬紧牙关，挣扎着站起来。

“天师小心！”尤方晴的尖叫划破空气。

天师猛然转身，只见一条水龙以雷霆万钧之势朝他扑来。巨大的撞击力直接将他撞飞出去。趁着混乱，水龙带着奄奄一息的唐彦州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作孽，这都没打死。”尤方晴在一边低声嘀咕。

皇帝冷冷瞪了她一眼，大步离开了大殿。

尤方晴有些慌乱，追上去喊道：“皇上，您去哪儿？外面危险啊……”

回忆结束。

“就是这样。”陈玄青的声音平淡得像一汪死水。

我顿了顿才开口， “那你为什么要杀唐彦州？”

“因为后来他的族人找到我母后，咬断了她的双腿，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再站起来。我还险些丧命，是侯爷，也就是李云庭的祖父，是他救了我们。这一切，都是唐彦州亲自策划的。”

“你怎么知道就是他？”

“除了他还能是谁？”陈玄青的声音骤然拔高，眉宇间透出压抑的怒火。

“可是，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他还救过你。”我反驳道。

“那是在你面前。”陈玄青苦笑了一下，“蒋妍，你不知道，我们是凡人，那些龙随随便便就能弄死我们。早在你去娆疆之前，我就知道你和他有来往，所以才在你身上下了蛊……我，我怕你会遇险……”

蒋妍看着眼前的陈玄青，心中五味杂陈，仿佛吞下一粒苦涩的梅子。

“陈玄青，我知道了。但在这之前，你先把你们之间的恩怨解决了吧。”

陈玄青点点头，然后很认真地望着我，语气坚定：“等事情处理完了，你就嫁给我好吗？”

我怔住了，木然地看着他。他的目光灼热而急切，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融化。可我何尝不想与他在一起？只是，在另一个世界，或许是上辈子，我曾背叛过他，错过了太多东西。

“陈玄青，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嗯？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等处理完之后再说吧，我要练功了。”我避开了话题。

“练什么功？”

我从袖口拿出一本书，这是走之前大师交给我的，也算我的第一本武功秘籍了。她低头看了眼封面，语气中多了一丝坚定：“等我练成，我再也不要做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陈玄青瞥了眼书名，轻轻一笑，“连这个都给你了。”

“还不是担心你。”

陈玄青默然片刻，坐在我身旁，静静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