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轮回列车
列车进站的轰鸣声如雷鸣般碾过隧道,林鸢扶着眩晕的额头,看着那辆黑色车体在轨道上缓缓减速。车厢外壳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车窗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睛注视着站台。
"这不正常......"温言撑着墙站起来,他的右臂已完全被银色纹路覆盖,指尖不断滴落黑色液体,"地铁公司从来没有这种型号的列车。"
林鸢注意到车头没有悬挂任何路线标识,车身侧面用暗红色油漆涂抹着一个巨大的蛇形符号。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列车停稳时,车门竟是从内部自动滑开的,仿佛有看不见的乘客在迎接他们。
站台广播再次响起,这次是断断续续的女声:"欢、迎、乘、坐、蛇、巢、列、车......"每个字都伴随着尖锐的电流杂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黑板上划过。
"我们不能上车......"温言拉住准备后退的林鸢,"但更不能留在这里。"他指向站台边缘——那些渗血的文字正在重组,形成一道蔓延的符咒,"蛇巢在封锁出口。"
林鸢突然明白过来,那些渗血的文字不仅仅是警告,更像是某种活物,正在缓慢地吞噬站台空间。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一条陌生短信:
「上车,或者被吞噬。——记忆守门人」
发信人号码最后四位是"4040",让她想起母亲实验室电脑的密码。
"先上车。"林鸢咬牙道,"如果'它'能操控记忆,也许我们能在列车的记忆迷宫里找到破解方法。"
车门在两人犹豫的瞬间突然扩大,黑暗如潮水般从车厢内涌出。温言将右手藏在身后,和林鸢一起踏入了这个未知的空间。
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当视线恢复时,他们站在一节完全不同的车厢里。木质长椅,黄铜把手,头顶是老式吊灯——这分明是二十世纪初的电车内饰。更诡异的是,车厢里明明空无一人,却能听到隐约的谈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欢迎回来,林医生。"
声音从头顶传来。林鸢抬头,吓得倒退两步——吊灯里嵌着一个女人的脸!那是她母亲的脸,但皮肤像蜡一样半透明,眼球是两枚银蛇戒指。
"这是第几次循环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录音般的回响,"第一次是在实验室,第二次是书店,第三次是地铁......'它'正在通过你的记忆构建循环牢笼。"
温言警惕地环顾四周:"我们该怎么打破这个循环?"
"找到记忆锚点。"母亲的脸突然扭曲成痛苦的表情,"在真正的记忆里,我不是死在实验室......"
整节车厢突然剧烈震动。墙壁开始融化,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管道——那些管道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彩色液体。林鸢看到其中一些碎片闪着熟悉的光芒:儿时的家、大学实验室、青藤书店的书架......
"小心!"温言突然扑倒她。一支记忆注射器擦过她的脖颈,扎进了地板。注射器里的液体迅速气化,在空气中形成一幅恐怖的画面:王雨晴被绑在手术台上,林鸢自己手持手术刀,而站在一旁指导的——正是此刻吊灯里的母亲!
"那不是真的!"林鸢捂住嘴尖叫,却发现自己右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动作,指甲变长变尖,像手术刀般抵住了温言的喉咙。
银蛇戒指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林鸢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当她再次睁眼时,已经站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这是一个纯白的圆形房间,十二面墙壁上各嵌着一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照着不同的场景:
第一面镜子里,她正在给王雨晴注射不明液体;
第二面镜子里,温言将银蛇戒指按进她的掌心;
第三面镜子里......
是她自己站在这个房间里,惊恐地看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
"记忆迷宫的核心。"温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他的身体正在变得更加透明,"每个镜像都是真实的,也都是谎言。"
林鸢发现自己的倒影开始与她同步动作,但稍微慢了半拍。当她伸手触碰镜子时,指尖陷入了镜面,就像插进水里。在镜子的另一侧,她看到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的时间里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将蛇戒按进不同人的掌心,看着他们变异,然后逃进下一节轮回列车......
"我们必须打破这个循环。"温言的右手已经完全银化,"否则'它'会永远寄生在记忆里。"
林鸢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按在自己太阳穴上——那里是蛇鳞疤痕最密集的地方。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她的视网膜上突然闪过十二个画面:
1.母亲在实验室给自己注射蜂蜡记忆体
2.王雨晴在书店画下北斗七星碎尸图
3.苏晚在红伞下露出诡异的微笑
4.温言在地铁里融化成银色液体
5.自己将银蛇戒按在第一个受害者手上
6.......
等等,第一个受害者?
林鸢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第一个受害者的身份!
"找到你了,小鸢。"
十二面镜子的声音突然同时响起,每面镜子都伸出一只银色的手,抓向她的脖颈。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林鸢用尽全力将右手蛇爪刺向最中间的镜子——
尖锐的指甲划破镜面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扭曲崩塌。
她坠入无尽的黑暗。
当视线恢复时,林鸢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公寓阳台上,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
「记忆锚点已找到,循环即将重启。——4040」
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鸢转头,看见十年前的自己正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抱着母亲的实验笔记本。而站在她身后的——是穿着黑色风衣的苏晚,伞尖在雨中滴落着暗红色的液体。
循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