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陈萍萍独自坐在轮椅上,影子被灯火拉得细长而孤寂。
他疲惫地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轮椅扶手。
方才江辞眼中那深切的绝望和屈辱,像针一样刺着他。
他知道那道禁令有多残忍,对一个视谋略如生命的孩子而言,那比鞭笞更甚。
影子“院长,综合排名和单项成绩来看,江辞都是第一名。”
影子“您不让他去,真的是因为叶轻眉吗?”
陈萍萍摇了摇头。
影子“那是为什么?”
陈萍萍“因为…我就是她的北齐。”
影子错愕一瞬
陈萍萍他继续解释说:“正因为我去过北齐,所以我觉得她在我身边可以学到更多。”
他抬眼,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在孤灯下煎熬的身影。
……
停职反省的命令迅速传遍鉴查院八处。
“停职反省”四个字,在等级森严、权力倾轧的鉴察院,无异于一张无形的放逐令。
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同僚,无论是真心佩服还是虚与委蛇的,此刻都默契地保持了距离。
目光交汇时,不再是敬佩或热络,而是掺杂着探究、惋惜、幸灾乐祸或是纯粹的疏离。
走廊里,她经过时,原本的谈笑声会戛然而止,留下一片尴尬的寂静。
去饭堂,她常坐的位置周围会空出一圈。
甚至连她惯常去查阅资料的书阁,管理文书的老吏眼神也躲躲闪闪,不再为她提供便利。
这种无处不在的、无声的孤立,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侵蚀着她。
骄傲如她,可以忍受冷眼,可以忍受非议,但这份刻意的隔绝,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被整个体系排斥在外,成了边缘的“异类”。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每天可以来得及吃一日三餐,胃病也好了。
虽然一直被孤立,但江辞坚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自己在鉴查院一天,就会有机会翻身。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天很快就到来了。
年后,京都沉浸在短暂的松弛中。
陈萍萍回乡省亲,鉴查院这架庞大的机器也随之进入低功耗运转,各处只留两三人值守。
江辞自告奋勇,请求值班。
她没有亲人,对过年亦无甚期待。
偌大的鉴查院空寂下来,只剩下文书翻动的沙沙声和更漏的滴答。
这份刻意的寂静,反而成了她舔舐伤口、沉淀思绪的场所。
胃病确实因规律的饮食好了许多,但心底那份对谋略的渴望,却从未平息。
年节尾声的某个深夜,京都南城突发紧急事态:一处隐秘的仓库据点被不明势力突袭,值守的同僚发出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
留守的几位主事焦头烂额,人手捉襟见肘。
仓促间,不知是谁低喊了一声:“江辞!她还在院里!论身手和应变,没人比她更合适了!”
一时间,几道目光齐刷刷投向角落里的她,带着破釜沉舟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江辞抬起头,眼中沉寂已久的光芒骤然点亮。她没有丝毫犹豫,霍然起身:“情况简报给我,方位!”
没有寒暄,没有质疑。
她像一柄被重新投入烈火淬炼的剑,瞬间展现出被压抑已久的锋芒。
接过密报,一目十行扫过,脑中已然勾勒出图景。
她甚至没有去拿制式武器,只顺手抄起案头一把用于拆信的锋利小刀,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值房,融入浓重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