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国风华》

（第四十章）书畔疑语 近距共读

赵月捧着《武经总要》走到床边，将书轻轻递向顾十七时，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脚步顿了顿。

顾十七接过书，指尖摩挲着泛黄的书页，刚翻开第一页，就听见身侧传来轻细的问话：“那个……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他眼睛没离开书页，嘴上随口应道：“随意问，说吧。”

赵月攥了攥衣摆，轻声开口：“你秦国……都是这么说话的吗？方才那句‘boring’，还有之前的‘谢谢啊’，好多词我们都听不懂。”

顾十七翻页的动作猛地一顿，倏地抬头看向赵月，黑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嘴上却故作疑惑：“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心里早已乱成一团：坏了坏了，方才一激动，竟把现代的说话习惯带出来了，这要是被追问下去，可怎么圆？真是羞死个人！

他连忙拍了拍身边的床沿，转移话题：“公主，先坐下说，站着多累。我方才叫你拿书，不是要自己看，是想让你也瞧瞧。”

见赵月愣着没动，顾十七又补充道：“哎，公主要不看一会儿？这《武经总要》里讲了好多兵器和阵法，可有意思了。”

赵月眼里泛起一丝好奇：“可以吗？”她本就对顾十七说的“新鲜话”好奇，此刻听闻书里有有趣的内容，更是心动。

“当然可以。”顾十七说着，往床里侧挪了挪，给她腾出更大的位置。赵月不自觉地挨着他坐下，身子微微前倾，头和顾十七凑得极近，一双杏眼紧紧盯着他手中的书，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顾十七感受着身侧的温热气息，耳尖悄悄发烫，却强装镇定：“只要公主想看，随时都可以。”说着，便将手中的书整个递到赵月手里。

他靠回床沿，后背抵着绣着云纹的软枕，声音放得温柔：“你看，要是有看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方才的拘谨与羞赧渐渐褪去，赵月捧着书的手稳了稳，眼里的好奇压过了雀跃。她目光落在书页上的兵器图谱，嘴唇微抿着，轻声问道：“殿下，这书里的内容，你都看过吗？”

顾十七靠在床沿上，后背抵着软枕，听到这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上的绣线，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嗯，都看过。”

赵月头也没抬，眼睛仍盯着书页上的文字，又追问了一句：“是……书架上所有的书，你都看过？”

“所有书都看过。”顾十七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赵月这才从书中抬起眼，看向他，眼里带着点恍然大悟：“难怪孔夫子非要拜你为师呢，原来你读了这么多书。”她说着，又低下头去看书，语气平淡了不少，没了方才的紧张与雀跃。

之后的时光便静了下来。赵月捧着书，时不时小声念两句，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只是轻轻皱下眉，没再立刻开口问。她没特意打招呼，说话时眼睛还瞟着书页，专注得很。

顾十七靠在床沿上，偶尔应一声“嗯”，大多时候都没说话。他轻轻闭着眼，阳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他的发梢上，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而平稳，像要随着这静谧的时光一同沉下去。

半个时辰悄然过去，赵月轻轻合上书页，指尖还留恋地蹭过“武经总要”的书脊。她抬头看向顾十七，见他仍闭着眼睛，唇线抿得平直，呼吸匀净得像真睡熟了，便试探着小声问：“这是……又睡着了？”

顾十七没应声，殿内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轻响。赵月咬了咬唇，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轻：“十七殿下，这书可太有意思了，讲的兵器图谱我都没见过……我想，我想把书带回去再看看。”

说完，她飞快地从腕上褪下一支羊脂玉镯，镯身泛着温润的光。她把镯子轻轻放在床沿，小声补充：“若两日后这书没能还回来，这镯子就当抵给殿下的。”

刚拿起书站起身，身后就传来顾十七慢悠悠的一个字：“好。”

赵月吓得浑身一僵，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回头，瞪圆了眼睛：“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顾十七眼皮都没抬，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睡着了，也要尽地主之谊，不是吗？”他顿了顿，又添了句，“公主若喜欢，把书架上的书全都带走也无妨。”

话音落，他动了动身子，彻底躺平在床上，伸手拉过月白锦被盖到脖子处，双手乖乖放进被子里，片刻后便没了动静，连呼吸都变得更浅了。

赵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上候在殿门口的小翠，脚步轻得像阵风似的退了出去。

待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顾十七才缓缓睁开眼睛，黑眸里满是笑意。他侧过身，看着床沿那支静静躺着的玉镯，小声自言自语：“你这小妮子想干什么，我会不清楚吗？”说着，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又轻叹了句，“我怎么……这么多桃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