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手术台

消毒水的气味像根针，直直刺进楚明昭的太阳穴。她猛地睁开眼，手术无影灯的白光里掺杂着宫灯的暖黄，在视网膜上炸开一片光斑。左手腕被束缚带勒得生疼，右手却摸到了龙椅扶手上的雕龙纹路。

"记忆载体01号苏醒。"柳轻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生命体征稳定。"

楚明昭想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病号服下摆变成了皇后朝服的十二章纹。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里混着更漏的滴水音，两种节奏互相撕扯。

"放开......"她嗓子哑得厉害，像是被烟熏过。束缚带突然变成数据流，散落在她腰间。萧景珩就躺在相邻的手术台上，西装领口敞着，露出里面染血的衬衫。他的手臂正在数据化和实体间闪烁，那些灼伤处渗出的是血珠还是代码，楚明昭一时分不清。

柳轻烟站在两台手术床之间，白大褂下摆绣着凤纹。她手里拿着个奇怪的仪器，像是现代平板电脑嵌进了青铜罗盘里。"别挣扎了，"她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一道血痕，"记忆折旧率已经达到100%，你们现在就像被格式化的硬盘。"

楚明昭突然抓住手术台边缘。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清醒了些，可低头一看，自己抓着的分明是龙案一角。她盯着柳轻烟白大褂口袋里的电击器导线："所以火灾......咖啡机......都是你设计的记忆锚点？"

"聪明。"柳轻烟笑了，口红蹭到了牙上，"用你们的商业思维重构古代经济模型多完美啊。尤其是你——"她突然俯身，消毒水味混着口红的甜腻扑在楚明昭脸上，"楚总监对并购重组的见解，放在朝堂斗争里简直......"

"放屁！"楚明昭猛地抬手，输液针头带出一串血珠。血滴在空中凝成条形码，扫过柳轻烟的脸时发出"滴"的一声响。空间突然扭曲，证券大厅的电子钟从宫墙上长出来，显示着今天的日期。

萧景珩就在这时睁开了眼。他的瞳孔里数据流乱窜，右手却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把剑，现在却别着支钢笔。笔尖戳破掌心的血泡，血珠顺着笔管往下淌。

"景珩！"楚明昭扑过去抓住他流血的手，"周三特供咖啡的取货密码！"

萧景珩的眼神涣散了片刻："最后四位......"他的血突然在空中组成四个数字，正是证券部咖啡机的取货码。数字撞上柳轻烟的仪器，爆出一串火花。

柳轻烟后退两步，白大褂突然变成皇后朝服。她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没用的，原始记忆早被覆盖了。你们现在——"

"闭嘴！"楚明昭突然撕开自己的病号服。左胸口的皮肤下，有个咖啡杯形状的胎记正在发光。当萧景珩的血珠滴在上面时，胎记表面浮现出文字：【原始记忆载体3.0版本】。

萧景珩的钢笔掉在地上。他伸手去碰那个胎记，指尖却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被吸住。两人接触的地方爆出刺目的光，楚明昭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光里翻涌——有现代会议室里的争吵，也有古代宫变那夜的鲜血，但最清晰的，是二十年前证券部咖啡机爆炸时，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

"是你......"楚明昭的呼吸突然急促，"火灾那天......"

柳轻烟突然冲过来要拔掉萧景珩手背上的输液管。她的指甲划过楚明昭锁骨时，那里突然浮现出公司内网的登录界面。"停下！"她尖叫着，"你们会破坏整个实验——"

空间开始崩塌。手术台变成龙椅又变回手术台，楚明昭死死抓着萧景珩的手。胎记上的文字正在变化，新的字句像扫描仪成像般逐行显现：【记忆融合进度12%】。

"抓紧我！"楚明昭把萧景珩的手按得更紧，"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松手！"她闻到焦糖混着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就像咖啡机爆炸那天一样。柳轻烟的身影在扭曲的空间里分裂成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着皇后朝服的后妃，还有现代装束的秘书。

萧景珩突然用另一只手捡起钢笔，在自己手臂上划了道口子。血喷出来，在空中组成完整的财务报表。折旧率那栏的数字正在倒流：100%→87%→64%......

"数据对冲。"他声音沙哑得可怕，血珠溅到楚明昭脸上，"用这个......"

柳轻烟的尖叫突然变成电子噪音。她的身体像素化崩解，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电路板。胎记上的文字跳到【记忆融合进度27%】时，楚明昭突然看清了——那些电路板上刻着的，全是证券交易代码。

"我们被骗了......"她牙齿打颤，"根本不是记忆移植......"

萧景珩的虹膜突然清晰了一瞬。他盯着楚明昭心口的胎记："是记忆买卖。"

整个空间在那一刻静止。柳轻烟分解到一半的躯体悬在半空，像卡住的视频画面。楚明昭看见自己胎记旁边浮现出极小的一行字：【记忆产权归属：柳氏集团】。

\[未完待续\]楚明昭的指尖在胎记上颤抖，那行小字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串股票代码。萧景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纹里渗出的血珠正在重组为K线图。

"不是胎记。"萧景珩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是记忆接口。"

柳轻烟分解到一半的身体突然凝固，电路板上的交易代码开始倒流。楚明昭听见证券大厅的钟声从自己肋骨间传来，每响一声，胎记就浮现出新的数据。

"周三特供..."萧景珩突然咳出一口血，血珠在空中组成条形码，"不是咖啡...是记忆备份..."

楚明昭突然想起火灾那天，秘书递来的根本不是咖啡。是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在杯底沉淀着芯片残渣。她抓住萧景珩流血的手按向胎记，两人的血交融瞬间，监护仪上的心电图突然变成收购合同条款。

柳轻烟的尖啸刺破空间："你们在触发记忆链式反应！"她的皇后朝服下伸出机械臂，抓向楚明昭心口。萧景珩的钢笔突然刺穿机械臂关节，墨水瓶炸开的蓝墨水在空中凝结成防火墙代码。

"看合同第七条！"楚明昭突然读出胎记上浮现的条款，"记忆产权...可被原始载体血液覆盖..."

萧景珩扯开染血的衬衫，心口同样的位置露出烧焦的皮肤。当两人的血同时滴在胎记上，整个空间突然响起打印机运作的嗡鸣。柳轻烟的身体像被撕碎的财务报表，纸页纷飞中露出她后颈的条形码——和楚明昭工牌上的编号一模一样。

"你才是..."楚明昭的瞳孔剧烈收缩，"第一个实验品？"

柳轻烟残存的面部突然扭曲成楚明昭的脸，又变回原样。胎记上的文字正在疯狂刷新，最后定格为：【记忆融合进度89%｜警告：检测到管理者权限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