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 审（4）

静谧的月夜，安静的美少年正在轻柔的抚过他锈蚀橘的发丝，任冷风揉弄，洁白圣洁的身躯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美感，若此时，有人类目睹他的真容，那他定会心切的说：“外星人，在哪里？我只看见了一个与这污秽世界相斥的神。”

是否甜味暮蝶吻过他卷翘柔软的发梢，主动赠予这柔发的暮色？是否秋雨潮阳驻足他透明净化的灵魂，主动舔舐这魅力的毒素？

悲悯，怜惜，讽刺的神，如果神是真实存在的，那它的心好狠。太宰治这样阴霾地痛斥，他凄惨的呼救是否未曾传递进神的耳畔，只是抛掷脑后了吧。

中也如果真是神，那现在来拯救他的意义在于哪里，就跟他对于生命意义的追求一般寻觅不得吧。迟到的拯救还算拯救吗？他嘲讽的自问自答，算啊，怎么不算？！

只怪他时间有限。

中也还在熟练地梳理他美丽的长发，梳子从上方柔软处，至下方末梢，重复几十遍，再取下湿哒哒的暖和白浴巾，指甲偶尔擦过侧腰的伤疤，麻痒的异样感受，另中也不悦地皱了皱眉，太宰治从中也会房间起，就走进客厅和愣住地芥川与中岛敦交谈。

几句家常便饭的关心在某个瞬间展开，可是芥川有好几眼都死死的注视着中也走入的房间门口的门框上，他在看中也吗？

太宰治告诉他们今天晚上已经很晚了，要不就留下来吧。

热情得令人有点反感，但是中岛敦还是乖乖的给家里人报备，然后选择和芥川一起睡在次卧里，中原中也在头发完全干后，走出来问太宰治，睡衣有吗？太宰治装作不经意的指了指最深处的主卧，中原中也走入房间后，刚打开衣柜门，里面就有一只金属臂冲出来，立马就将中原中也困住了，本想问太宰治这个是什么，结果下一秒另一只机械臂就将中原中也的口死死捂住，随后在中也愣神之际，药剂从他刚刚滑下浴巾的脚边伸了出来，趴伏向上，狠狠地刺入了中原中也白嫩的大腿内侧粉色的药剂缓缓冰冷的注入中原中也体内。

中也不觉得疼，只是全裸的羞耻心有些压不住的趋势，漫上了脸颊。

注入的药剂目前没有什么特殊的体现存在的举动，中也只是感觉又回到了刚才，自己又被束缚住了，其实如果他想，这种程度的他绝对可以打开，但是谁让他现在是全裸呢，被挤压住，在层层叠叠黑暗的黑色清一色衣服中，他只能微弱的看见门缝渗出的光，似乎变成液体，流入着。

他总觉得光似乎一直都在离他那么远的位置，没变过，他一伸手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触碰到，可又会在即将触碰时，消散开，变成极小的光粒，在指缝间穿梭，或者自己的手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意外而被束缚，唯一的亮光缝是他睁开上眼皮唯一的理由。他其实也不想再失去眼前触手可及的光，更不想失去自我。

他是那片草野的主，更是灵魂的塑。

如果闭上双眸，会不会遇见古灵精怪的小精灵，或者是说消毒水气味的医生，染指鲜血的领主。

他不愿迷失于这片圣土，他被死亡的爪牙锁住。

而太宰治是释放他灵魂的囚。

中也眸前的缝隙线条恍惚间扭曲，上半部分的黑暗向下颤巍巍地笼罩，纤长的睫毛扫过软绵绵的衣物，他沉沉的睡去，犹如皎洁的天使之翼，他重获新生。

阳光刺破了沉重的眼皮，他再度醒来，他婉转，这已经是不知第几个清晨。

他没有见过这里，这里是哪儿？

他似乎很迷惘，他不记得了，就连他失去声音，他也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这里是一片孩童的天地，这里的人给命名为——

「天使的子宫」

这里没有高墙，没有高楼大厦，这里只有欢悦的乐曲，以及圣洁的白鸽。

神圣的主啊，保佑这里的人民幸福安康！

神圣的主啊，保佑这里的玫瑰夺目漂亮！

神圣的主啊，我们愿意为您倾尽一切！

中也醒来时，他已经被换上了圣洁的白袍，同这里的人民一起举行着名为「自由之约」的仪式，他们献祭了一个美丽之子，瞧他灵动的脸蛋，以及粉嫩的双唇，素白的瞳孔似乎宣告着他是天使的事实。

他失去了记忆，随人流前行着。

4527，是他白袍上的编号，是神的意志。

他与一群漂亮的孩子一同呼喊着：

愿神保佑，为您倾尽一切！

巨大的圣洁划破长空，刺穿的寂寥，堕落入黑夜的晓，响彻云霄的呼声。

4527是最后一个被送来这里的。

他那双钴蓝眼眸，让见过的孩童都一眼万年，太澄澈，太清明，那让人很不适应的他眼中的那丝无辜的懵懂。

一群身穿黑色统一长袍的人将各自编号的孩童带走，而中也的黑袍人却迟迟未到，终于在所有身着黑袍的人走完后，一个与众不同，身穿刺眼红袍的男人向中也缓缓走来。

中也不会说话，静默着盯着那人。

那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只说了一个字，走，他将中冶带到了一间白色的房间，给予中也一个他梦寐以求的“目标”，“A4527，请将你的一根头发给我。”说着还朝自己的头发比划了几下。中也立刻会意，扯下一根头发给了此人，第二句“ A4527，请将你的一片手指甲给我。”说着还朝自己的指甲指了几下。不过这次红衣人，却掏出一根鞭子凶恶的朝中也的脸颊打过去。中也愣住了，随后立即将溢出鲜血的指甲递给了此人。

A4527，请将你的一块肉给我。

A 4527，请将你的一颗牙齿给我。

A4527，请将你的一切给我。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时，中也主动走到了那人面前，那人夸耀A4527是一个很听话的乖孩子，于是告诉中也那个房间里有可以食用的物体，虽然中也不明白那是什么，但还是朝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房间里只坐了一个男人，他将一管药剂放在中也手上，中也听话地刺在自己的手臂上，不久，他被带到了一个很多孩童的地方。

他的指甲回来了，他的肉回来了，他的牙齿回来了，他的一切……

那种被恐惧突然衍生出来的痛。

所有孩童都聚集在一起，似乎是生活了许久，对中原中也的突然到来，不仅未曾表现过厌烦，反倒只有欣喜，这里的孩童是0～16岁不等，大概有几千人。

他们亲切地称呼中也为「橘」但是这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名字，只知道他橘色的长发和蔚蓝的眼睛很漂亮，像是天使的孩子，很符合这个地方的称呼「天使的子宫」他们认为中也就是天使的子宫里妊娠出的孩子。

大家死板的用那双幼童般的眼眸注视着中也，并邀请他一起洗涤，几个小孩将中也带进一间洁白的房间，他在里面洗涤，圣水流过身体的缝隙，冲刷干净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总觉得这地方不是他应该待着的。

在他出来之际，一位素白色长发的女孩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告诉他，今天是他们两个为圣洁的天使奉献的日子，走入另一个脏兮兮的小巷子里，女孩开始脱长袍，这是中也第一次见女孩的身体，洁白如玉的肌肤，粉嫩的红心，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直到那个女人拉着中也的手向自己身上按，中也猛然像是小兔子被惊到了一样，下意识跑了。

独留女孩一个人在污秽里匆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也许是被吓住了，一个人去躲在没有人的地方，此时一个黑袍人将他重重地在背后打了他，头痛欲裂，他坚持着没有倒下去，死死盯着那个长袍人，那人不废话地将中也直接打晕，送到了一个人哪儿，那个人有一头黑色的微卷发，盯着中也时，完全就只有将中也杀死的死寂。

他爽利的拿出一管药剂，一针扎进了中也的手臂中，中也被疼得剧烈抖了一下，冰凉的液体注入其中时，并不好受，他接着就被铐在椅子上，那个男人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是谁？

声音带着一股不易忽视的沉寂以及威严。

中原中也回答：——

男人再次说出了这句话：你是谁？

中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比划一些乱七糟八的，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比划的是什么意思，男人才堪堪放过他的声音。

他对中也说：

「你跟着我」

中原中也就这样成了妄想篡位的英俊男人的一把利刃。

中也知道只有当上首领，这里的一切就会回归重置，再也不会有神明的爱子，有的只是一群怜悯的信徒。

那个男人对中也的眼神格外满意，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种子在中也心脏里埋着，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

靠着A4527，那个男人解决了不少麻烦，黑袍人即使再不满，也无动于衷，因为那把刀已经沾满陈血与新血，却在血的滋润下愈发锋利，已经成了十足的杀人魔，他们一致认为他已经失去心神，那双曾经美丽动人的蓝眸里，现在只看得见杀戮与疯魔。

他永远信任那个黑发男人，就像那个黑发男人永远信任他一样。

意外总是突然来临的。

中也看见在解决完又一个不服的黑袍人的时候，他看见了在角落的一个小男孩，他有一双暗鸢眸，狭长却又妩媚。

他害怕地躲在石墙拐角，祈祷那个橘发少年千万不要过来，可惜他的祈祷一文不值，中也还是踏着死神的步伐缓缓向这个男孩靠近，他觉得这个男孩特别像那个男人，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

他的血腥与暴力的种子似乎碰到一层隔膜，而他第一次有了私心，他想把那个男孩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瞧见，他想将那个男孩带走，他有点恐慌和激动，他看着躲在角落的孩子，不由分说地紧紧握住那人颤抖的小手，不愿放手。

他害怕主人将这个同样鸢色眸子的男孩杀掉，或者弄伤，他有一瞬间竟然生出来背叛的念头，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他是主人救的，自己是主人的，命是主人的，那天他会实验室见主人，不自然地看着主人，那人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伸手拨弄着他橘色的秀发，像是柔和的晚霞光晕，只说了一句：

「你的私事，我不管。」

他提心吊胆地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开始询问正事，用手势比划说：

主人，我想要一个名字。

那个男人笑意未达眼底地说：这个不需要。

可是他紧接着比划：

不是我，是主人，主人的名字。

那双鸢色这一瞬间破裂了一点，随后立即回归正经，他的笑在那刹崩坏着静止时，将中也吓住了，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了。

可是只见那个人微微张嘴，吐出来那个唤醒他一部分记忆的名字：

「津岛修治」

太宰治，中也在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秒钟就昏死过去，在睡梦中，他好像看见了一些奇怪的片段。

醒来后，他居然有些迷茫，他好像不止见过两个相似的人。